第130章 意气风发

京州市人民会堂外，乌云压得极低，闷雷在云层深处滚动。警戒线内，二十余辆黑色轿车整齐排列，省纪委的工作人员正在悄悄部署。

赵立春站在后台休息室的落地镜前整理领带，镜面映出他眼底的冷冽——昨夜通宵整理的王正年贪腐材料，此刻正静静躺在省纪委调查组的公文包里。

“赵市长，李书记请您过去。”秘书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推开隔壁休息室的门，李建群正对着手机低声交谈，见赵立春进来，匆匆挂断电话：“省纪委那边已经就位，不过......”

他眉头紧皱，“吴德高刚才给我打电话，质问为什么绕过公安厅行动。”

“老师早就料到他们会插手。”赵立春从公文包掏出一份文件，封皮印着“京州市干部作风专项整治方案”，“这次行动由省纪委直接牵头，周部长协调省武警总队维持秩序，就是要防止消息走漏。”

他顿了顿，目光坚定，“李书记，有些毒瘤，必须一次性剜干净。”

李建群沉默良久，拍了拍赵立春的肩膀：“主席台我让给你，待会儿就看你的了。”

上午九时，大会准时开始。能容纳千人的会堂座无虚席，前排就座的各局委办一把手们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王正年翘着二郎腿坐在副市长席位，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冷笑，时不时与身旁的国土局局长交换眼神。

“下面，请赵立春市长作重要讲话。”李建群的声音通过话筒响彻全场。

赵立春缓步走上讲台，没有使用讲稿。他的目光扫过台下，在王正年脸上停留片刻，对方挑衅般扬起了下巴。

“同志们！”赵立春的声音如重锤敲击，“今天这场会，不是表彰会，不是总结会，是一场宣战会！”

他猛地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抽出一张照片——光明区某个墙角，一位老人蜷缩在漏雨的窝棚里，“这是我们京州的耻辱！是在座某些人不作为的铁证！”

会场一片哗然。王正年的脸色瞬间阴沉，手指关节捏得发白。

“有人说，光明区的问题是历史遗留，解决不了。”赵立春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调，“我看不是解决不了，是不想解决！是有人怕断了自己的财路！怕没了权钱交易的温床！”

他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城建、国土系统的干部，“过去几年，光明区换了三任开发商，每次拆迁都半途而废，为什么？因为有人在背后吃拿卡要！”

王正年“嚯”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赵立春！你这是血口喷人......”

“我有没有血口喷人，省纪委的同志最清楚。”赵立春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令人胆寒的威压。

与此同时，会堂侧门突然打开，省纪委副书记带着一队工作人员快步而入。

王正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你们......你们没有搜查令......”

“王正年同志，”纪委副书记亮出证件，“经省纪委常委会批准，现对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问题立案审查，请配合调查。”

两名工作人员上前，将呆若木鸡的王正年带走。会堂内鸦雀无声，只有他皮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逐渐远去。

赵立春等脚步声彻底消失，才重新开口：“王正年在任期间，利用职务之便收受巨额贿赂，包养情妇，生活腐化堕落。”

他举起一叠照片，画面里王正年搂着不同女子出入高档会所，“这些证据，都是群众实名举报！”

台下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城建局局长瘫坐在椅子上，额头沁出冷汗；发改委主任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险些打翻保温杯。

“从今天起，京州要刮一场反腐风暴！”赵立春将文件重重拍在讲台上，“懒政怠政者，撤！吃拿卡要者，查！权钱交易者，抓！我丑话说在前头——谁挡改革的路，我就摘谁的乌纱帽！”

他转身指向会堂后方悬挂的党旗，“看看这面党旗，再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们对得起党和人民的信任吗？”

会议室里响起压抑的啜泣声。一位乡镇干部站起身，声音哽咽：“赵市长，我们镇的扶贫款被挪用了三年......”

“记下他的联系方式！”赵立春当场吩咐秘书，“会后省纪委工作组立刻进驻！有冤的伸冤，有罪的伏法！”

三个小时的会议，成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反腐檄文。当赵立春宣布散会时，许多干部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

李建群走上前，低声感慨：“意气风发这四个字，今天算是在你身上看见了。”

散会后，赵立春的办公室门庭若市。有实名举报的群众，有主动交代问题的干部，也有表忠心的中间派。

他坐在办公桌后，面前摆着厚厚的材料，手机不断弹出新消息——周明远发来短信：“吴德高正在向省委提建议，不过你放心，铁证如山，没人保得住他们。”

傍晚时分，赵立春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王正年被带走时乘坐的那辆黑色轿车驶出大院。

远处，光明区的棚户区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这场风暴才刚刚开始。

“叮——”手机又响了，是陈知夏发来的照片。照片里，10岁的赵瑞龙，举着一幅画，上面工整地画着高楼和太阳，还写着一行稚嫩的字：“爸爸加油，我给你画了新房子！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保护大家！”

赵立春嘴角微微上扬，眼眶却有些发热。他回复道：“等爸爸把坏人都赶走，就接你和妈妈来看真正的新房子。你要好好学习，做个正直勇敢的人。”

放下手机，他再次翻开“干部作风专项整治方案”，大笔一挥写下批注：“以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这才是对人民最大的负责。”

窗外，暴雨倾盆而下，冲刷着京州这座古老而又充满希望的城市。赵立春知道，自己用一场会议撕开了腐败的口子，而接下来的路，必将布满荆棘。

但只要想到光明区那些期待的眼神，想到儿子画里的憧憬，想到龙国书记视察灾区时的嘱托，他便有了一往无前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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