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游隼战斗机
书房内重归寂静。
张汉卿背靠着冰凉的门板，长长舒了一口气。
他何尝不想对这位忠心耿耿的老叔坦诚相告？那句“民会的会长，其实就是我”几乎冲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能说。至少现在还不能。
并非不信任张作相，而是民会这株幼苗还太脆弱，他力主改革、甚至要逐步削夺元老派实权的真正意图，一旦彻底摆上台面，新老两派之间那层勉强维持的窗户纸便将彻底捅破。
矛盾将从王以哲个人与老派的摩擦，瞬间激化为以他张汉卿为首的改革派与整个旧体系的全面对抗。
当下，稳定高于一切。
让王以哲冲在前面，让矛盾局限在“少壮派将领急于求成”与“老派势力维护传统”的层面。
他作为最高统帅，才能居中进行调和、平衡，在推进改革的同时，最大限度地维持部队的稳定。
大敌当前，东北军犹如行走在万丈深渊边的巨象，既不能不改革，又不能因改革过激而自乱阵脚跌落深渊。
这其中的分寸与火候，需要他小心翼翼地拿捏。
他看了一眼日历，1930年才刚刚开始，真正的惊涛骇浪，还在后头。
……
1月18日。
奉天城的寒意在正午时分稍退。
阳光透过薄云洒在东北航空总局的机场跑道上，将三架银灰色的新机镀上了层暖光。
张汉卿的黑色轿车刚停稳，邢契莘就捧着卷图纸迎上来，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少帅！您可算来了，‘游隼’刚做完最后一次调试，等着您验呢！”
张汉卿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一架线条流畅、涂装崭新的单翼战机，如同蛰伏的猛禽，静静地停在跑道中央。
铝制的蒙皮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这便是东北航空工业的结晶——“游隼”式战斗机。
它机头上画着只展翅的黑隼，翼尖微微上翘，比旁边停着的双翼机少了层翼面，倒显出几分“削瘦”的凌厉。
他快步走过去，指尖刚触到机身蒙皮，就觉出不同：“这蒙皮是铝合金的？比之前的帆布硬实多了。”
“对，是您说的轻量化设计！”
邢契莘凑过来，指着驾驶舱前部块泛着冷光的钢板，“按您的要求，这里加了12毫米装甲，能防东瀛的7.7毫米机枪弹。”
“油箱里填了橡胶层，就算中弹，橡胶遇油膨胀能自己封缺口。上次试射时，我们故意打了两发子弹测试，油箱真没漏！”
张汉卿弯腰细看机翼下的两挺重机枪，枪管上刻着细密的纹路，邢契莘立刻解释：“12毫米狂风重机枪，备弹300发每挺，还装了同步器，子弹不会打螺旋桨。”
“您看这机翼，为了挂机枪特意加固了主梁，连挂架都能兼挂50千克炸弹，对地攻击也能用。”
“无线电呢？”张汉卿忽然问，目标落在驾驶舱侧面个小巧的黑色匣子上。
“有！”邢契莘立刻打开匣子，露出里面的铜制零件，“通讯距离50千米，能跟地面塔台、其它战机通话。”
“经过测试，两架‘游隼’在3000米高空还能清晰对话。”
“对了少帅，您之前问的坦克无线电，我们已经在画图纸了！飞机上这套设备验证过好用，兼容没问题。就是坦克冗余空间小，得把设计再改改。”
张汉卿点点头，拉着驾驶舱盖往上提，舱盖是轻质合金做的，意外地不沉。
他弯腰坐进驾驶舱，狭窄的空间里，黑色的操纵杆、银色的仪表盘整齐排列，空速表、高度表的指针还带着细微的颤动。
指尖握住操纵杆时，他忽然想起现代战机的液晶屏，再看眼前这堆黄铜刻度的仪表，倒生出种跨越时空的奇妙感。
“操纵杆比双翼机轻多了，”邢契莘趴在舱边，指着仪表盘讲解，“磁罗盘是新从日耳曼买的，误差不超过半度。”
邢契莘局长指着战机，声音因激动而带着无比的自信：“少帅，此机之利，绝非仅仅在于快！”
“诚然，‘游隼’战斗型的最大平飞速度，稳定在每小时330公里以上。”
他话锋一转，直面最专业的比较：“但据我们情报，东瀛最新服役的‘九二式’战斗机，最大速度也能达到320公里左右，与我机在纸面上差距不大。”
听到这话，一旁几位对国际航空有所了解的军官微微点头，但也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如果速度相差无几，优势何在？
邢契莘显然预料到了这种反应，他微微一笑，抛出了真正的核心论点：“然而，空战的胜负，绝非简单的速度竞赛。”
“‘九二式’纵有320公里的极速，但它仍是双翼构型！”他的目光落在“游隼”简洁的单翼上。
“双翼机为获得更多升力，付出了巨大代价——那就是惊人的阻力！”
他环视众人，详细分解道：“这意味着，‘九二式’要达到320公里的极速，必须将其发动机马力催谷到极致，极为耗油。”
“且在此高速下，其操纵性会变得极其笨拙，机动困难。”
这时，张汉卿沉稳地接过话，一锤定音地指出了战术核心：“邢局长说到了要害。我们的‘游隼’是单翼机，气动效率远胜双翼。”
“单翼机和双翼机相比最大优势，就是高速状态下的机动性和操控性，即便九二式战机发动机马力更高，但在高速空战时，其依旧不是游隼的对手。”
“双翼机的优势在于升力高、省油，而且低速状态下机动性更好，但随着各国战机的升级换代，现在的空战已经越来越少在低速状态下进行了。”
“所以单翼战斗机，才是未来。”
这番深入浅出的讲解，让所有军官豁然开朗，目光再次聚焦“游隼”时，已充满了对技术代差的深刻理解。
邢契莘兴奋地补充：“少帅所言极是！别看游隼只比九二式高了10公里/小时的速度，但这背后是整整一代的技术鸿沟！”
“再加上我们12毫米‘狂风’重机枪的火力，以及驾驶舱装甲和自封油箱的防护，游隼对九二式形成的将是全面的、压倒性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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