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240重炮

枪声在雪地里响得格外刺耳，张铸卿的身体晃了晃，头歪向一边，再也没了声音。

雪地上溅起一点血，很快被落下的新雪盖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张作相闭了闭眼，两行老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滴在棉袍上，很快冻成了冰。

当天下午，奉天的报纸就登出了张铸卿的罪状，附上了照片和部分证据。

百姓拿着报纸，在街头巷尾议论着，都说少帅没顾私情，是个能保家卫国的好官。

此乃杀鸡儆猴，试问张汉卿为了公正连自己的堂弟都肯杀，还有谁敢不遵纪守法？

东北军的军官也松了口气，他们知道，从今天起，再也没人敢借着“张家子弟”的身份胡作非为了。

帅府书房里，张汉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雪慢慢停了。

他拿起那份伪造的密信，看着其中写的“打开小东门”字样，轻轻叹了口气。

这一局，他不仅除了张铸卿这个隐患，还端了川岛芳子在奉天的情报网，更立了军威。可以说是一举三得，赢得漂亮。

可他知道，这只是开始，东瀛人的野心不会就此停下，东北的雪，还会下很久。

……

几天后。

奉天城郊。

冬风裹着雪沫子，刮得“裕丰粮栈”的木招牌吱呀作响。

粮栈仓库里闻不到半点风雪气，只有新麦的清苦味儿混着煤油灯的烟味，在一人高的麦囤间绕着圈。

粗麻绳捆扎的麻袋隔出片方方正正的临时区域，头顶悬着的煤油灯芯跳得厉害，把墙面上的人影晃得忽大忽小。

黄显声早到了半个时辰，青布短褂的领口掖得严实，毡帽檐压得低，遮住了警服领口露出的边角。

他正蹲在墙角暗格前，指尖捻着两页情报，逐行核对着上面的墨迹——“东瀛陆军第2师团换防提前”、“仙台老兵补至奉天周边”。

每一个字都像块石头，压得他胸口发闷。

门外突然传来三短一长的叩门声，节奏稳得没半点偏差。

黄显声立刻把情报塞进暗格，刚直起身，粮栈老板就领着人进来了。

走在前面的汉子穿件打补丁的粗布袄，裤脚沾着冻硬的霜花，左肩挎着个磨得发亮的旧布包，右手始终按在腰间。

他约莫三十岁，脸颊上一道浅疤从眉骨划到下颌，站定后，身后拎木箱的少年也跟着停下，木箱底还沾着些山林里的碎叶。

“少帅，人到了。”黄显声侧身让开，看向刚从麦囤后走出来的张汉卿。

张汉卿穿件灰棉便服，没带半分帅府的仪仗，倒像个寻常的粮商。

他刚接过黄显声递来的情报，就看到了“仙台老兵”四个字，眉头瞬间拧成个结：“仙台师团耐寒，本是冲东北冬天来的，怎么提前三个月换防？”

“是为了肇州油田。”黄显声的声音压得低，怕惊着外面的风雪。

“上个月油田产能到达巅峰后，周围东瀛间谍一下子多了一倍，有两次还想混进钻井队，被咱们的人抓了现行。”

“达利安港更邪乎，上周‘丸山号’货轮卸的‘机械零件’全用铅皮封死，码头守卫带的都是重机枪，我怀疑是大口径炮。”

“咱们的战防炮能不能扛住，还得看金先生的消息。”

他说着侧身，把那疤脸汉子让到前面：“少帅，这位是金在世先生，在棒子地区领着‘救国军’跟东瀛人斗了三四年，手里有驻那边东瀛陆军的底细。”

金在世往前跨了两步，腰杆绷得笔直，双手捧着个磨破皮的牛皮本递过来，嗓门带着点山林里练出的粗粝：

“总司令！我是棒子地区救国军的金在世，这本子里记的，全是驻那边东瀛陆军第19师团的布防，还有他们往西境关调兵的动静！”

张汉卿接过牛皮本，指尖触到磨损的封皮，翻开时，里面密密麻麻的日文标注撞进眼里。

有的地方用红笔圈着“兵营位置”，有的地方画着简易阵地图，西境关的东瀛兵营布局连岗哨换班时间都标得清楚。

他抬眼看向金在世，语气里带着点探究：“金先生，东瀛人在棒子地区的防备比东北严多了，你这情报怎么弄来的？”

金在世往旁边的麦囤上一坐，布包“咚”地搁在腿上，拍了拍包身：“总司令，我们‘救国军’是27年东瀛人占了南原城后凑的，算上外围弟兄，现在有上万人，全散在山林里。”

“去年秋天，我们摸进东港市的东瀛军火库，抢了五百支步枪、三万发子弹；上个月在西境关北边，炸了他们的运兵火车，让一个大队晚到防线五天。”

“还抓了两个东瀛军官，审出他们要往东北调重炮的消息！”

他说着从布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报纸，指着上面“山林匪患清剿未果”的标题，疤脸在煤油灯下更明显：“您看，东瀛人自己报的‘匪患’，其实就是我们。”

“他们在棒子地区有两个师团，一半兵力都用来盯我们，要是没人牵掣，这些兵早跨过江来东北了！”

“少帅，”黄显声在旁补充，“金先生的人能混进东瀛侨民村当杂役，甚至能进兵营送粮。之前肇州油田的东瀛间谍，就是他的人先发现的，比咱们的线人还早。”

张汉卿目光落在金在世那双手布满老茧的手上，指关节处还有未愈合的冻疮，轻轻点头。

鬼子如此大费周章的运输，还故作遮掩，那八成就是240毫米的超级大炮了。

这款四五式240炮是攻坚重器，180公斤的炮弹能轰到14公里开外，可摧毁坚固工事，拿来进攻再合适不过。

但它全重38吨，需拆解运输，组装要十几个小时，野战机动性极差。

因此只要提前获得准确情报，那么未必不能用东北军的150榴弹炮将其摧毁。

现在的奉天兵工厂虽然依旧生产77炮和150炮，但经过张汉卿的优化升级，两款炮的射程有了巨大提升。

77炮作为野战炮时，极限射程13公里，作为榴弹炮也能打10公里。而产量不多的150榴弹炮，更是能够达到15公里以上的射程。

单从射程上讲，它比鬼子的240炮还要强悍。因此也被专门用于打击鬼子的炮兵阵地，以及实行远距离压制。

如果不是重量限制了机动性，说不定它早就一统炮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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