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歼灭第二师团

他左臂的伤口只是用撕下的衬布胡乱包扎，渗出的血迹已变得紫黑。

在他周围，挤满了第二师团残存的士兵，许多人连枪都丢了，只是眼神空洞地蜷缩着，如同等待最后审判的囚徒。

洞外偶尔传来零星的枪声和隐约的马蹄声，每一次声响都让这些残兵一阵不由自主的颤抖。

“师团长……还是没有回应。”

通讯兵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徒劳地调整着那部蓄电池即将耗尽的野战电台，耳机里只有持续不断的、令人绝望的静电噪音。

“我们……我们可能被彻底隔绝了。”

佐藤烈没有回应，只是死死攥着手中一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电文纸。

那是数小时前，他们退入矿洞时收到的最后一份来自关东军司令部的电报。

电文很短，措辞冰冷：

“援军各路皆受阻。39混成旅团被阻于连京铁路及救国军袭扰，进退维谷。在乡军人及警备部队遭黄显声部与刘多荃残部联合清剿，损失惨重。”

“何柱国骑一师已投入战场，正向你部方向运动。请佐藤烈司令……相机抉择，为帝国陆军之荣耀，奋战到底。”

“相机抉择……奋战到底……”佐藤烈低声重复着这最后的内容，嘴角扭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

这冰冷的词语，翻译过来就是——你们已被放弃，自生自灭。

悔恨，如同这矿洞里的寒气，无孔不入地钻入他的骨髓。

他想起了战前自己高呼“拿下东北”、“支那军队不堪一击”的狂妄论调；想起了自己是如何鄙视那个被称为“少帅”的年轻人，认为他不过是靠着父荫的纨绔子弟；

想起了他麾下的坦克集群在“东北虎”面前如何像纸糊般被撕裂；想起了那些高呼着“为了黑土地”、拉响手榴弹扑上来的东北军士兵……

“错了……全都错了……”他用没受伤的手死死抓住自己的头发，指甲深陷头皮，“我们到底在和什么样的敌人作战……这根本不是我们认识的东北军！”

他引以为傲的帝国精锐，他建功立业的雄心，此刻都在这黑暗、逼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矿洞中，被碾得粉碎。

他从一个雄心勃勃的指挥官，变成了藏身地穴、等待末日的败军之将。

“司令！”一名趴在洞口负责警戒的军官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满是惊恐，“外面……外面有动静！很多马蹄声，还有狗叫！他们……他们在搜山！”

矿洞内顿时一阵骚动，绝望的啜泣和压抑的惊呼响起。

佐藤烈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投向洞口那微弱的光亮。那光亮之外，是他曾意图征服的广阔天地，如今却布满了索命的罗网。

骑兵……何柱国的骑兵来了。

在这山林地带，骑兵的机动性足以覆盖任何坦克难以抵达的角落，他们藏身的这个矿洞，被发现只是时间问题。

他艰难地移动了一下身体，金属摩擦声响起。

他摸索着，将身边那柄象征身份和荣耀的将官军刀横放在膝上。刀鞘冰冷，一如他此刻沉入谷底的心。

佐藤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军刀刀柄下悬挂的金色刀穗。

丝质的穗子在黑暗中依旧能感受到一丝柔滑，那明丽的金黄色，曾是帝国旭日光芒的象征，也是他无上荣光的见证。

而此刻，这触碰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灵魂都在颤抖。

他的思绪猛地被拽回了那个阳光明媚、樱花盛开的东京皇宫广场。

那时，他身着笔挺的军礼服，胸前的勋章熠熠生辉，在庄严肃穆的仪式中，作为帝国陆军中备受瞩目的少壮派将星，从天皇侍从武官手中，虔诚地接过了这柄恩赐的御赐军刀。

刀穗的金色流苏在春风中轻轻摇曳，与周围人群的欢呼、同僚羡慕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那一刻，他心中充满了为帝国开疆拓土的豪情，坚信自己将手持此刀，在支那的土地上建立不世功勋，让“佐藤”的姓氏铭刻在帝国的扩张史册上。

“……必以此刀，扬皇军武威于域外，不负陛下之殊恩！”他当年铿锵的誓言，此刻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这阴暗的矿洞中回荡。

“扬皇军武威……”他麾下的钢铁洪流在哪里？

“于域外……”他现在不正像一只老鼠般躲在支那的土地下？

“不负陛下之殊恩……”他即将为帝国带来一场彻头彻尾的、颜面扫地的惨败！

“嗬……嗬……”

压抑不住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从他喉咙里挤出。强烈的屈辱感和罪恶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不仅败了，更是将陛下亲赐的、象征着荣耀与信任的军刀，带入了这污秽、绝望、注定要被敌人践踏的绝境！

他当初有多么意气风发地接过它，此刻就有多么无地自容地紧握它。

他猛地攥紧了刀穗，丝线几乎要嵌进肉里，可那深入骨髓的痛楚，却远不及他心中悔恨的万分之一。

矿洞外的声响越来越清晰，不再是隐约的马蹄，而是战马的响鼻、皮靴踏碎枯枝的脆响，以及带着东北口音的呼喝声。

搜山的骑兵和步兵，如同拉紧的渔网，正一寸寸收拢。

不知过了多久。

“司令！他们……他们发现这里了！”警戒的士兵声音带着哭腔，连滚带爬地缩回洞内深处。

矿洞里顿时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最后的疯狂。

残存的东瀛士兵，那些还能动弹的，嘶吼着抓起所剩无几的武器，踉跄着扑向洞口，试图用血肉之躯做最后的抵抗。

枪声在逼仄的洞口炸响，子弹打在岩壁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石屑。但他们的反击虚弱而凌乱，弹药早已耗尽大半，饥饿和伤痛更是耗尽了他们最后的气力。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绝望的屠戮。

很快，几声精准的点射和手榴弹的闷响过后，洞口的抵抗戛然而止。

沉重的皮靴声、枪械碰撞声以及冰冷的呵斥声，如同潮水般涌入矿洞。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武器，举手出来！”


　　(https://www.02shu.com/5038_5038088/43683139.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