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出诊

陆怀川先去诊室收拾东西，林九歌在门外等着他。

“小林？”一个声音传来。林九歌回头，见是余白走了过来，他问着，“师兄就在里面，你怎么不进去等？”

“我知道，”林九歌笑了笑，“我就在这儿等他。”

她原本想说陪他出诊，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得解释起来麻烦。

“那个……”余白走近几步，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歉意，“先前你跟小熙闹得有点僵，我……我替她跟你道个歉，她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

“嗐，”林九歌摆摆手，一脸轻松，“多大点事儿，我们俩早没事了，你们真别多想。”

她语气爽利，倒显得余白有些多虑了。

听她这么说，余白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释然的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诊室门“吱呀”一声开了。陆怀川背着药箱，手里拿着个帆布袋，看到门口的余白，他简短地交代，“我出诊一趟。药堂你看着点，有事电话。”

“出诊？”余白的目光在陆怀川和林九歌之间快速扫了个来回，随即点头应道，“行，师兄放心。”

两人没走前厅，而是默契地绕向了后院。

穿过一道爬满藤蔓的月亮门，后院的光线陡然变得柔和，墙边的角落里，安静地停着一辆半旧不新的黑色电动车。

“我们……骑这个？”林九歌有些意外，指了指电动车，又看向陆怀川，“怎么不开小汽车去？”

“路太窄，车进不去，这个刚好。”陆怀川言简意赅，顺手拿起挂在车把上的一个头盔，递给她，“戴上。”

林九歌接过沉甸甸的头盔，入手是塑料被晒得微热的触感，她微微蹙眉，小声抱怨，“还要戴这个啊？好闷热的……”

陆怀川没说话，只是直接伸手，动作自然地把她手里的头盔拿了回去。

他利落地解开搭扣，双手托着头盔两侧，不容拒绝地套在了林九歌头上，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耳畔的发丝。

他低头调整着下巴处的搭扣，“咔哒”一声扣好，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起码安全。”

林九歌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微微一怔，头盔的重量和男人指尖残留的触感让她一时忘了反驳。

陆怀川把帆布袋放在前框，长腿一跨，“上来。”

“哦。”

林九歌坐上后座，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了座垫边缘。

电动车平稳地驶出药堂幽静的后巷，一头扎进了午后喧嚣的市井街道。

陆怀川的车速不快不慢，稳稳地穿行在逐渐变得狭窄，斑驳陈旧的街巷深处。

林九歌起初还有些拘谨，身体微微后仰，尽量不碰到前面的人。

但车子转弯时轻微的晃动时，让她又不得不拽住陆怀川的衣角。

陆怀川开口，“路陡，扶不稳的话，就抱着我。”

“…知道了。”

正松开他的衣角，车身突然一个急转弯。

“哎哟我的妈呀。”

她被吓得直接环上了陆怀川劲瘦的腰身。

隔着衣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腰腹肌肉瞬间的绷紧，以及那沉稳有力的心跳节奏透过脊背隐隐传来。

她的脸颊几乎要贴上他宽阔的后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干净的皂角味混合着淡淡药草的清苦气息。

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得让她呼吸都有些不畅。

陆怀川自然感觉到，他压着笑，面色如常的骑着。

林九歌索性放松下来，开始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沿途的景象。

斑驳的墙皮、晾晒在竹竿上的衣服、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追逐打闹的孩子……

一种鲜活而琐碎的市井气息包围着她。

在一个拐角处，陆怀川放慢了车速。

林九歌顺着看去，前面是一条更窄的巷子，入口处堆了些杂物，勉强能容电动车通过。

又骑了五分钟，目的地到了。

“到了。”

林九歌松开他，解开头盔，“这儿？”

一楼门前种着好多花，风里都夹着花香味。

“对。”陆怀川先打着电话，电话通了没几秒，门口就传来开门的动静。

开门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小陆，快，快进来！”

陆怀川背着药箱，熟络的问着，“就您一个人在家？”

“他们回来几天就走了，”李奶奶笑着，招呼着他们，“这么热的天还来跑一趟，辛苦了，赶快进来歇着。”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生活气息。

玄关处略显狭窄，堆放着一些生活杂物。

陆怀川轻车熟路地把药箱跟帆布袋放在茶几上。

“这位姑娘是……”李奶奶笑眯眯地看着林九歌，眼神里满是温和的探询。

“朋友，姓林，正好有空，陪我过来搭把手。”陆怀川简单介绍，语气温和。

“哎，小林，”李奶奶热情地招呼着，“快坐快坐，别站着。”

林九歌连忙道谢：“不用不用。”

“没事，快坐着吧，”李奶奶摆摆手，目光又转向陆怀川，带着点依赖和期盼，“小陆啊，我这腿啊，这两天感觉又有点不得劲儿，特别是晚上睡觉的时候……”

“您坐下，我看看。”陆怀川的声音沉稳而令人安心。

他示意李奶奶在桌边的木椅上坐好，自己也拉过旁边一张小凳子坐下，高度刚好方便他检查。

他动作轻柔地卷起李奶奶的裤管，露出干瘦且皮肤松弛的小腿和膝盖。

林九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着陆怀川的动作。

只见他神情专注，修长的手指在李奶奶的膝盖周围轻轻按压着，一边按一边低声询问着，“这里疼吗？…这样呢？…早上起来感觉僵不僵？”

他的动作专业而耐心，指尖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询问的语气温和却条理清晰。

李奶奶回着，眼神里充满了信任。

陆怀川检查完，又让李奶奶活动了几下关节，仔细听着关节活动时细微的声响。

他沉吟片刻，才温声道：“问题不大，还是老毛病，受点凉或者累着了就容易犯。上次开的药膏还有吗？我再给您做次推拿，疏通一下经络，能舒服些。再给您开点敷贴的药粉，晚上睡觉前用热水袋温着敷一敷。”

“好好好，都听你的，小陆。”李奶奶连连点头，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而更深了，“你开的药膏还有一点，推拿最管用了，每次弄完都能松快好几天！”

陆怀川打开药箱，里面分门别类放着各种瓶瓶罐罐、小纸包和简单的医疗器械。

他熟练地找出一个装着深褐色药膏的小瓷罐和一包消毒棉签，又拿出一个装着透明药油的小瓶子。

一股混合着药草和油脂的，但并不难闻的独特气味在小小的客厅里弥漫开来。

他先用棉签蘸取药膏，均匀地涂抹在李奶奶膝盖周围的穴位上，接着，他又倒了些药油在自己掌心，双手搓热，然后覆上李奶奶的膝盖，开始力道适中、手法娴熟地推拿起来。

窗外是午后慵懒的蝉鸣，屋内是药油淡淡的清香和陆怀川沉稳的呼吸声。

这一刻，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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