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落水戏
最后她还有场落水戏。
乔子昂为了追求效果逼真，直接选择在海边拍摄。
天阴沉沉的，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下了零星小雨。
他吩咐着，“抓紧时间吧。”
林九歌站在块礁石上，看着下面翻腾的海水，不由得攥紧裹在身上的浴巾。
杨律不免担心起来，“要是害怕让他们用替身。”
林九歌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的空气，强行压下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摇摇头，“我一个小角色，还用着什么替身。”
前面已经开始准备，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她拿开裹在身上的毛毯，里面只穿着件单薄的白色连衣裙。
小雨开始下得紧密起来。
副导举着喇叭喊着，“演员就位！各部门最后检查！准备实拍！”
场记来到镜头前，“《囚笼》第三单元，落水戏，第一镜，Action！”场记板在风雨中用力拍下。
几乎是同时，林九歌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属于她本人的恐惧被强行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沈疑那种被逼到绝境、心死如灰的空洞与一丝疯狂。
她按照剧本设定，踉跄着在湿滑的礁石上后退一步，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推搡。
前面嫌疑人举着枪，后面是深渊。
她无路可逃。
“啊——！”
一声凄厉的、被风扯碎的尖叫响起。
她脚下一滑，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朝着下方汹涌的海面直直坠落。
“噗通！”
冰冷刺骨的海水瞬间将她吞噬！
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一黑，咸涩的海水疯狂地涌入口鼻，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了喉咙。
冰冷的海水刺激着皮肤和神经。
监视器后，乔子昂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到屏幕上。他死死锁住那个在海浪中浮沉挣扎的白色身影。
她的每一次呛咳，每一次被浪头淹没又挣扎着冒头，那种真实的痛苦和绝望，都被镜头精准地捕捉下来。
空中雷声大作，几乎是瞬间大雨倾盆。
旁边的制片人看得心惊肉跳，忍不住小声说着，“乔导，要不提前结束…”
“别说话！”乔子昂的声音低沉而严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终于，按照剧本设计的挣扎时间到了。
“卡！”
乔子昂的声音通过喇叭响起，比平时急促了一分。
“快！救人！”副导演立刻嘶声大喊。
早已在安全位置待命的救生员听到什么命令，猛地扎入海中，快速朝林九歌游去。
林九歌几乎耗尽了力气，当救生员有力的手臂抓住她时，她几乎是瘫软的，任由对方拖拽着向岸边游去。
被拖上相对平缓的礁石滩时，她浑身湿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冻得发紫，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水声。
工作人员立刻用厚厚的毯子将她紧紧裹住。
杨律第一个冲到她身边，声音都在抖，急声问着，“你怎么样？还能不能撑下去？”
林九歌想说话，但没有力气，只能摇着头，示意自己没事。
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拨开围拢的人群。
乔子昂手里拿着条毛毯，步伐很快，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眉头微蹙，目光沉沉地落在她那惨白的脸上。
他没说话，只是将手中的毛毯亲自盖在了林九歌身上，动作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
“很不错。”
她低声咳嗽着，“谢谢。”
杨律搀着她离开，关车门的瞬间打开暖风，“回酒店先去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买点姜枣茶冲冲寒气。”
她靠着车窗，手凉的可怕，轻声说着，“下雨天的哪有卖姜枣茶的，我回去裹着被子睡一觉就行。拍完这部，后面还有什么安排吗？”
杨律提议着，“其实你可以接综艺。”
“综艺？没想过。”
杨律说着，“但是可以迅速打开知名度啊。”
林九歌沉默着，“再说吧。”
“我倒是给你看好了个综艺，”杨律说道：“这个综艺还跟国家合作，是个慢综，估计会上星播出，只不过到时候可能需要素颜出镜。圈里挺多人盯着这个项目。”
林九歌困倦的闭上眼，“再说吧。”
“那我给你盯着。”
林九歌累得已经睡着。
等到酒店门口，杨律喊了她好几声才醒。
“我送你上去？”
她推开车门，冰冷的雨点立刻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就这几步路，还送什么。”
酒店门口昏黄的灯光在滂沱大雨中晕染开一片模糊的光圈。
她深吸一口气，裹紧了身上湿气未散又被雨水打湿的毯子，一股刺骨的寒意直往骨头缝里钻。
她踉跄着走进酒店旋转门。
温暖的空气扑面而来，却无法立刻驱散她身上的冰冷。
前台工作人员见她浑身湿透，头发狼狈地贴在脸颊和脖颈，毯子边缘滴滴答答地淌着水，急忙从椅子上站起，“您没事吧？”
“没事。”
林九歌摆摆手，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努力挤出个笑容。
她没再说什么，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电梯缓慢上升，冰冷的镜面映出她惨白如纸的脸和毫无血色的嘴唇。
“叮——”
电梯门打开，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快步走到自己的房间。
原本想按照杨律的话去泡澡，结果一坐到沙发上，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索性，她直接躺下，疲惫感瞬间袭来，慢慢，她闭上了眼。
A市下雨，就连徐城也开始下起小雨。
陆怀川坐在办公室里，看着天气预报，切换页面给林九歌发送着信息：【今天A市大雨，出门多穿点衣服，别感冒。】
他又敲着字：【快递签收了没？用法我都给你写上去了，晚上到酒店记得用。】
三分钟过去，对方没回消息。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叩响，余白探进头来，“师兄？”
陆怀川不动声色地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抬眼看过去，“你怎么来了？”
“师母让我回来的，”余白走进来，顺手带上门，脸上带着点发现新大陆的兴奋，刻意压低了声音，“师兄，我发现个事儿，可算得上惊天大秘密！”
“讲。”
陆怀川语气平淡。
余白献宝似的把手机递到他眼前，屏幕上是一张林九歌出席活动的精修图，光彩照人，“你看！林九歌！她居然是当红明星啊！我刷新闻才认出来！”
陆怀川的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照片里的林九歌明艳的不可方物。
顺手往后滑，还有张林九歌直播的照片，照片中她正含笑看着旁边的男人，两人举止亲密的很。
他眸色微暗，只淡淡应了一声。
余白看着他那平静的面色，微微皱眉，“你是早就知道了？”
陆怀川说着，“之前不知道，后来才知道的。”
“合着就我一个傻子，”余白坐他对面，“我还傻不愣登的，真把人家当成“无业游民”了。”
“也没错。”
“嗯？”
他道：“你确实是傻不愣登的。”
“……”
“对了，他们有说让你来徐城干嘛吗？”
余白说着，“A市那边有个宣传项目，咱这边没人想去，老师就想让我去玩玩。”
陆怀川了然，“那你现在不应该动手去准备？”
“那我出发前得吃顿好饭吧？”余白笑着，“我听师母说，晚上杨伯伯要来家里，正好能蹭一顿饭。”
陆怀川微微抿唇，低声着，“来得还挺快。”
“师兄，”余白看了看窗外，“咱们快回去吧，要不然雨就下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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