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不想再吃药了...”
12月31日。
D省迎来了入冬后第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雪。
鹅毛般的雪花无声飘落,将窗外的一切都覆盖上纯净的银白,世界仿佛沉入了静谧的梦境。
病房内,暖意融融。
林九歌的情况有了显著的好转,缠绕在她身上的那些复杂的监护管线已经撤掉了大半,整个人看起来清爽了许多。
虽然依旧苍白瘦弱,但眉宇间那层挥之不去的阴霾和痛楚已然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病初愈后的宁静。
乔诩刚刚结束例行的检查,他收起听诊器,脸上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为轻松和肯定的笑容,“伤口愈合得真不错。炎症基本消退了,新生的组织长得很好,比我预想的还要快。”
他看向陆怀川,“看来用不了多久,你们两个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好。”
“嘱咐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反正你也知道。”
乔诩转眸视线落在摆在地上一堆灵的芝孢子粉、燕窝、石斛、西洋参、人参、三七等等一堆高档中药材,她能恢复这么好,也多亏这些药材续命了。
他调侃着,“我能不能拿瓶西洋参走?这两天我也得补补。”
陆怀川说着,“想喝什么自己拿。”
“好嘞,陆老师,”乔诩弯腰,“那我就不客气了。”
万和堂的中药材在全国都是出名的,尤其是这些中药贵细,就这么说,地上这一堆,加一块儿都能买辆车了。
陆怀川冲好一袋灵芝孢子粉,“九歌,来,把药先喝了。”
他的动作自然而娴熟,显然这段时间重复了无数次。
林九歌的目光从窗外茫茫的雪景收回,看着那碗褐色的液体犹豫着。
陆怀川哄着她,“我加了蜂蜜,跟上一次一样,一点都不苦。”
空气凝滞了几秒。
杯中的热气缓缓升腾,在两人之间拉出一道朦胧的雾线。
最终,她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像是耗尽了一点刚刚积攒起来的力气。
陆怀川喂着她。
温热的药液慢慢沿进入口腔,带着点草木涩意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林九歌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不过幸好有蜂蜜的甜味在,也不至于那么难喝。
喝完,她继续看着窗外的大雪。
“想出去?”
陆怀川注意她的情绪。
林九歌看向他,点点头。
“外面太冷,出去容易生病。”陆怀川放下药碗,注意到她垂眸时眼底一闪而过的落寞。那抹落寞像窗外一片孤零零坠下的雪花,轻轻敲击在他心上,“我给你开个窗户好不好?开一条小缝隙。”
她再次点头。
“乔诩,帮我开个窗户。”
“好嘞。”乔诩提着几个礼盒,笑着走来。
他帮忙打开窗户,在陆怀川的指示下开了条小缝。
瞬间,一股清冽的寒风像一条小小的冰蛇,“咻”地一声钻了进来,将室内消毒水味的空气搅动了一下。
寒意刺骨,却也新鲜得令人精神一振。
寒风穿过缝隙,带进几片活泼的雪花。
“九歌,”陆怀川说着,“别靠太近。”
林九歌想挪动身子的心思一下被猜中。
她只能坐在原处,感受着那股冰冷而新鲜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雪后独有的纯净气息,瞬间涌入了她的鼻腔、胸腔。
她微微仰起头,感受着那久违的、刺骨的寒意亲吻着她苍白得过分的脸颊。
雪花俏皮地从缝隙钻入,她伸手,落在她手心上。
凉凉的,没一会儿就化成水了。
她静静坐着,任由冷风吹着自己。
陆怀川低沉的声音在风雪的背景音里响起,并不显得突兀,“风很凉,久了不好。我们该把窗户关上了。”
林九歌没说话,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那带着雪花碎末的冰冷空气。
陆怀川给了乔诩一个眼神,乔诩马上关上窗户,“那你们聊,我就先出去了。”
林九歌看着被关上的窗户,微微垂眸,碎发挡住她眼底的思绪。
“九歌,”陆怀川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不容置疑的抚慰力量,他轻轻一揽,将她小心翼翼地拥进自己怀里,避开她背部的伤处,用自己温热的胸膛包裹她的脆弱,“等你好起来,等这雪还没化尽,我一定陪你出去看。堆个雪人,或者就在雪地里走走,都行。”
怀中人安静地依偎着,没有言语,只有细微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
陆怀川感受到她情绪的低落,轻轻换了个话题,柔声说着,“今天是跨年,旧年的最后一天了。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就在这病房里。”
“跨年?”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初愈的虚弱,像一片羽毛落在心尖。
“对,跨年。”陆怀川耐心地解释,引导着她,“你有没有什么想玩的,或者想吃的东西?”
“跨年…”她低低地呢喃,声音里带着一丝遥远的、挥之不去的孤寂。
去年跨年她也在医院待着。
“想做的事情…”她重复着这几个字,似乎在努力搜寻着,在混沌的意识里打捞一个具体的念想。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在他怀里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抬起眼帘望向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盛满了小心翼翼的期盼,如同初生的小鹿,带着令人心碎的脆弱,“我能不能…”
“嗯?”陆怀川的心立刻被揪紧,放柔了声音,鼓励她说下去,“你说,什么都行。”
“今天晚上…”她的声音更轻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下意识地瞟向自己布满青紫针孔、贴着留置针胶布的手臂,“…能不能不要再输液了?”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积攒的勇气,说完,她立刻垂下了眼睫,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眼下投下不安的阴影。
不等陆怀川回应,她像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积压多日的委屈和不适如同决堤的溪流,带着细微的哭腔涌了出来,“…好痛…胳膊好痛…”
她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那上面新旧交叠的青紫和留置针附近明显的肿胀,都是这漫长治疗留下的印记,眼眶通红,哽咽的说着,“…针扎的地方…好胀…碰一下都疼…我不想…不想再吃药了…那些药…好苦…喝了胃里也难受…”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窗外的雪似乎也下得更密了些。
陆怀川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又酸又疼。
看着她哭,自己也不争气的落泪。
“九歌,”他压着喉间翻涌的酸楚和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疼,“我知道很痛,也很难受。但每一次吃药,每一次点滴,都是为了把你留在这里。”他顿了顿,像是用尽了力气才说完下半句,“留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让你平平安安的,”他低下头,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几乎变成了耳语,“是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风雪的低语。
她的声音闷闷地从他胸口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哭过后的沙哑,像被砂纸磨过,“那我想洗澡…”
“洗澡不行。”
——
题外话:
好像有很多宝们下个月就要开学,所以我决定,未来三天全部三更,你们的支持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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