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陆老师，要听话...”
听陆怀川讲，他们要在老宅住到正月十五。
年都还没过完，他手边的工作就积攒了一堆。每天不是各种线上开会，就是去医院问诊。
听说中医院要扩建，选的位置在市东区，选地址、谈合作、聊方案等等一切事情忙得不可开交。
陆怀川的书房灯总是亮到很晚。
但每天都还是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陪她的时候，从来不提工作，也不提自己的疲惫。
下雪了，窗外偶尔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细微声响，更衬得室内只有他翻动文件或敲击键盘的动静。
空气中带着些许沉静香气，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药草清苦wei，是他身上常带的味道。
夜色格外静谧。
林九歌轻轻推开书房门，站在门口看着他。他并未抬头，视线仍凝在摊开的设计图纸上，眉心蹙着，手指无意识地按压着太阳穴。
台灯的光线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眼下有一圈不易察觉的疲色。
陆怀川注意到落在身上的视线，目光从图纸上移开，看向站在门口人时，眼中，自然而然地染上几分暖意。
“怎么还没睡？”
他问，声音放缓了些。
“还不困，”林九歌走近，目光扫过他手边堆积的文件和亮着复杂效果图的屏幕，“你还要很久？”
“嗯，”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东区那块地，规划上还有点细节要敲定。困了就先去睡觉，不用等我。”
林九歌绕到他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累不累？”
陆怀川在她指尖触及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向后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
“还好。”
他声音里的疲惫却掩不住。
林九歌的指腹温热，力道不轻不重地按揉着他的太阳穴，试图化开那紧蹙的结。
她低头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还有那丝挥之不去的倦意。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起手，覆盖在她正在他额角按摩的手背上，轻轻握住，拉了下来。
“手酸了。”他说，眼睛依旧闭着，拇指却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手背，“不用按了。”
她说着，“没事，我不累。”
陆怀川揉着她的手，“那我该心疼了。”
林九歌任由他握着，没有抽回。“那你也别看了，休息一下眼睛。”
陆怀川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终于，他缓缓睁开眼，仰头看她。从这个角度，他的目光显得格外深邃，台灯的光线落入他眼底，映出细碎的光点和她的倒影。
“好，”他从善如流，“听你的。”
但他并未松开她的手，反而就着这个姿势，稍稍用力，将她从身后轻轻带到了身侧。
林九歌猝不及防，脚步踉跄了一下，下意识地扶住了他的肩膀。
陆怀川顺势揽住了她的腰，双臂环在她腰间，头靠在她腰上。
书房里一时间只剩下窗外更密的落雪声，和他似乎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
林九歌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酸软软的情绪弥漫开来。
她悬着的那只手犹豫了片刻，最终缓缓落下，极轻地放在了他浓密的黑发上，然后慢慢舒展开，用一种近乎安抚的力度，轻轻梳理着。
陆怀川的身体似乎几不可察地放松了更多，环在她腰间的双臂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这片温暖与安宁之中。
时间静静流淌。
林九歌轻声问着，“我们去睡觉好不好？工作明天也能做啊。”
怀里人没动。
“听话陆怀川，跟我去睡觉。”
怀里的人依旧没动，反而将脸更深地埋进她腰腹间柔软的衣料里，闷闷地传来一声，“再抱五分钟。”
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耍赖的鼻音。
环在她腰间的双臂非但没松，反而收得更紧了些，仿佛她是雪夜里唯一的热源，抓住了就不肯放。
林九歌被他这孩子气的反应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心下却软得一塌糊涂。她放在他发间的手轻轻揉了揉，语气放得更软，像哄不肯睡觉的小朋友，“你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她试着稍稍动了动，想把他拉起来，“起来，好不好？”
陆怀川却像是打定了主意要赖到底，不仅没松，反而借着她的力道，将全身的重量更放心地倚靠过去，几乎把她当成了一个大号的人形抱枕。他侧过头，脸颊贴着她，声音愈发含糊，倦意浓得化不开，“就在这里…眯一会儿就好……”
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温热透过衣料，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
林九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沉重和完全放松下来的依赖。
他是真的累极了，才会在她面前流露出这样毫无防备的姿态。
她低头，看着他浓密的发顶和一小截露出疲惫弧度的脖颈，心里那点坚持渐渐瓦解了。
轻轻叹了口气，她不再试图拉他起来，反而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放在他头发上的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环过他的肩膀，极轻地拍着他的背，像安抚一个不安的孩子。
“那就一会儿，”她妥协了，声音低柔，“说好了，就一会儿。”
陆怀川含糊地“嗯”了一声，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呼吸也逐渐变得均匀绵长。
他竟然真的就这样靠着她，似乎睡着了。
书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有窗外不间断的落雪声，和他逐渐平稳深长的呼吸。台灯的光线将两人相拥的身影拉长，投在满墙的书架上，温暖而静谧。
林九歌一动不动地站着，承受着他大部分的重量，腰背渐渐有些发酸，她却丝毫不想惊扰他。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林九歌感觉自己的腿都快站麻了，怀里的人才终于动了一下。
陆怀川缓缓抬起头，眼底还带着刚醒时的朦胧雾气，额前的发丝被她揉得有些凌乱。
他看着她，眼神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但那份锐利被温和的暖意所取代。
“我睡着了？”他声音沙哑，带着刚醒时的慵懒。
“嗯，”林九歌点点头，手臂因为长时间维持一个姿势而有些发僵，“一会儿。”
陆怀川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以及维持了这个姿势多久。他立刻松开了环抱着她的手，坐直了身体，眉头微蹙，“腿麻了？怎么不叫醒我？”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懊恼和心疼。
“没事。”林九歌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故意忽略掉腰腿的酸麻，“现在能去睡了吗，陆老师？”
她看着他，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
陆怀川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眼底情绪翻涌，最终化为一声极轻的叹息。他站起身，却没有立刻走向门口，而是伸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好，”他看着她，眼神深邃温柔，“听你的。”
这一次，他说的不再是敷衍。他牵着她，另一只手关掉了书桌上的台灯。
书房瞬间陷入黑暗，只有窗外雪地反射的微光朦胧地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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