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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祸福共担


掌柜的沉思半晌,又去翻看了钱庄账目。

回来后斟酌着说道:“姑娘若是此刻便要全部提走,怕是有些困难,若能宽限个十日左右……”

楚姮打断他:“目下能有多少?”

掌柜的给出肯定的答案:“五成,十万两。”

“够了,劳请掌柜辛苦一趟,尽快将银子送去青雨坊竹心医馆,到了那里会有人为掌柜的引荐一位胡老板,后续银两来往过账,掌柜的皆可与胡老板对接。”

“不敢,都是小人应当做的。”

掌柜的连忙躬身。

他牢牢记着东家曾经说过,拿着此信物的人身份非同一般,乃是顶了天的人物,绝不可有丝毫怠慢。

楚姮问道:“你们东家如今可好?”

掌柜的笑容明显有些勉强:“小人常年守着盛京分号,前些年逢年过节或是年底盘账的时候,好歹还能去西北见上东家一面,可自从东家患了腿疾后不方便再见我们这些人,小人已经有两年多不曾见过东家的,东家好与不好,小人也说不上来。”

“庾东家患了腿疾?”楚姮倒也不避讳,冷嘲一笑,“是在镇国长公主辞世之后吧,还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你家东家也算是受了镇国长公主连累。”

这庾氏商号的东家其实并不姓庾,而是另有身份,庾是他用了母族的姓氏。

当年楚姮在朝时,这位庾东家对她帮助极大,在大搞派系党争的那些人眼中,他应当是被划归到楚姮一党了。

楚姮一倒,曾经与她有关的人多少都会受到影响。

掌柜的见楚姮说话直接,便也不再拘着,笑容无奈:“也算不上是连累,就像咱们做生意的,祸福共担,有银子一起挣,亏了自然也得一块儿担着,我们东家的事儿说到底还是自家的事儿,与旁人都无关。”

“掌柜的通透。”楚姮拂衣起身,向外离去,“转告你们东家,该他转运了,有仇的报仇,有冤的报冤,这一次可别再念情心软了,我与他都输不起了。”

掌柜的追到门外时,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他回到屋内,立刻招呼伙计拿来了笔墨。

伙计不解:“掌柜的,您这是要给东家写信吗?可是这么大一笔银子,光写信怕是不好交代清楚吧?”

掌柜的笔尖一顿,噌地跳起来:“说得对,你即刻去咱们的车马行,找最快的急脚捎你去西北找陆大总管,将方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转告,尤其是那位姑娘最后那句话,一定要一字不落地告诉陆大总管,请他转告给东家。”

“我?我去西北?”

伙计因为要跋涉去西北而叫苦不迭,如丧考妣。

……

楚姮刚一回到宁平侯府,便见府门外车马成行,载满了行李。

大伯母金玉珠沉着脸站在马车前,母女二人都不说话,只有沈念和沈愈在一旁说着什么。

丫头正靠在石鼓旁忧心忡忡,见到楚姮连忙冲了过来。

“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个狗太监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楚姮沉了沉嘴角:这丫头这句话说得实在是刺心。

楚姮暂且将自己的事抛掷一边:“这是怎么回事?”

不必丫头开口,金玉珠母女已经赶了过来。

“哎呀阿姮,你可算是回来了,那位有没有把你怎么样啊?”

金玉珠母女拉着楚姮好一通打量。

楚姮拉住大伯母的手,防止对方继续再在她的腰上按下去。

“大伯母这是要走吗?怎么如此突然?”

金玉珠连连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只要人平安回来了就好。”

沈思言道:“可算是等到你回来了,我和母亲还怕等不到你呢!”

“呸,说什么呢?阿姮吉人天相。”金玉珠抓着楚姮的手,真心地感到高兴,“本来是昨夜就想连夜走的,但见不到你这孩子回来,总是不放心,这下看到你平安无事,我和你伯父也就能放心了。”

沈思言插话:“还有我。”

楚姮抓住了关键:“昨夜可是发生了何事?”

金玉珠是真的憋了满腔的怒火,连提都不愿多提。

沈思言冷哼一声,拉过楚姮与她小声说道:“你不知道,就在昨晚你被那人带走后,我们正担心着你的事儿,母亲身边的妈妈便带回来一个消息。”

“原本甄氏要给我说的那门亲事,那个韩殊竟然在酒楼里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跟别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听说最后还抱着那女子离开,把人带回了府。”

“母亲听了当时便气急了,跑去锦兰园把甄氏痛骂了一通,说她就是想拿我的亲事去笼络那韩殊,根本不是真的想要为我说一门好亲事。”

韩殊?

楚姮没想到,竟然这么快便又听到了这个名字。

想必那个能让韩大人争风吃醋的风尘女子,应该就是那位子衿姑娘了。

金玉珠拉过楚姮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阿姮,我这回算是看透了,那甄氏简直就是个蛇蝎心肠,她想用我女儿的终身大事给她自个儿铺路,休想,与其住在这侯府看人脸色,不如趁早回丹阳郡去。”

“但我们能走,你却是不能的,你还得在这侯府里待下去,大伯母临走得叮嘱你一句,你过了年也马上就到议亲的时候了,姑娘家的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眼看这侯府里由甄氏做主,你的亲事免不了要被她拿捏,你可得当心着,趁早为自己打算,别让那黑心烂肚的毒妇毁了你。”

金玉珠将她近了,悄声说道:“若实在待不下去,你就偷偷来丹阳郡,大伯母养着你。”

说罢,将一叠厚厚的银票塞进了楚姮的衣袖按了按。

“自个儿藏好了,留着傍身,可别叫人瞧见,你院里那个叫红蕊的婢女尤其得防着。”

沈思言见到母亲的动作,也将自己身上的荷包和头上的赤金步摇摘了下来塞给楚姮:“也不知下回再见是什么时候了,这些东西不多,你省着点花,唔,若是不够了就给我和母亲来信,我们再托人给你捎。”

不多吗?

楚姮倒是觉得袖子里已经足够沉甸甸了。

她没有推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多谢大伯母,多谢堂姐,不过也许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再见的。”

大伯父一家迟迟逗留就是为了等她回来,如今见到她回来,总算可以安心启程。

目送着马车走远,楚姮正要转身回府,便见一个粉衣布裙的女子背着包袱挡在了她面前,盈盈屈膝。

“奴婢兰心,奉督主之命来服侍姑娘。”

女子缓缓抬起头来,长眉连娟,容颜娇媚,冲着楚姮嫣然一笑。

楚姮沉眸不语。

裴容与这是又要发什么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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