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除夕
“我就说那褚云麾看起来就很蠢，他这是被薛祈善哄骗了吧？”
丫头骂完，又咕哝一句：“长得倒是一副机灵相，怎么就这么蠢？”
楚姮说道：“不是他蠢，是旁人以有心算无心，用他最在意的事情攻他的心，城墙筑得越高，当疾风来临才越是容易动摇崩塌。”
“褚云麾的父亲不明往死，叔父远在北疆，他当时不过是个血气方刚的懵懂少年，被困在盛京城里做质子，茫然恐慌，身边无人规劝，又有薛祈善有心挑拨叔侄关系，少年人心生不平是在所难免的。”
楚姮还记得褚长天将军每次提及他这个独子时是何等骄傲。
褚将军说，爱子承继了他褚家枪法，一身好功夫，将来必定能子承父业，建功立业。
他回回都将胸脯拍得啪啪响，惹得一众连媳妇都还没有的军汉们急红了眼，围着褚长天好一顿收拾。
“他心里应当也是很矛盾的。”
楚姮望着灯芯处的蓝色火焰，陷入了沉思。
薛祈善，林湛的同乡。
林湛曾经提过自己是在家乡娶妻之后才参军的，那么薛祈善是否也曾见过林夫人？
林湛获罪，三族都未能幸免，唯独传出了林夫人未死的消息，会不会也与薛祈善有关？
“小姐，那个褚云麾会不会真把咱们的事宣扬出去？”丫头有些担忧。
“他不会的，他若真的被薛祈善彻底影响，对湛卢军满心怨憎，便不会跑到卫娘子面前说出那些话，更不会跟你过不去，他终究是褚长天的儿子，骨子里和他的父亲叔父流着同样的热血。”
自重生以来，关于湛卢军和林副帅所受的冤屈，楚姮终于在薛祈善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些许眉目。
猎网已经开始编织。
只等时机一到，便将朝廷想要遮掩过去的疮疤揭开。
以往湛卢军只知护国，从不争功。
但这一次，湛卢军要诉不公，鸣冤屈，争回他们该得的一切！
……
年关前后，无论是宫中还是京中各府，都是最忙碌的时候。
楚姮日日都会去裴园学厨，见到裴容与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但楚姮知道，总会有人将她每日的一举一动都告知裴容与。
转眼到了除夕这日，裴容与一大早便要穿戴入宫。
但今日，专门负责关注楚姮的小太监却迟迟没有来回报。
裴容与已经行至门口，却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人还没来吗？”裴容与驻足，转眸望向后厨院的方向。
孙善躬身答话：“回督主，方才挽媚来传话，今日除夕，沈三小姐就不来了。”
裴容与几不可闻地哼了声：“她近来学得如何？不是要我看着她学吗？怎么我从未见过她做成的吃食？”
孙善讪然笑道：“沈三小姐确实下足了工夫，学得很认真，可大约是真的没什么天分，做得都难以入口，每日做失败的她都自己个儿全吃了，也就没送到督主跟前来。”
裴容与一脸嫌弃：“就说了是个蠢东西，难以入口她还吃得下去？”
“可不是嘛！”孙善叹道，“挽媚说，这段时日三小姐日日就吃那些，到正经吃饭的时候也没什么胃口了，约莫是把胃口吃伤了，动不动就恶心反胃，人都瘦了一圈儿。”
“哼，自作自受，死不了就不必管她。”
裴容与转身上了马车。
……
除夕夜，宁平侯府里下人们在庭院里燃放着烟火。
在外求学的大公子沈长风也赶了回来，沈家人一大家子聚在一起，其乐融融。
楚姮却自始至终都像个局外人，应景走了个过场后，便趁着没人注意悄然带着丫头退离了人群。
正陪着沈老夫人观看焰火的沈长风此时转过头来，望着楚姮离开的背影。
他来到沈栖梧身边：“妹妹，我瞧着她跟你信中说的可不太一样，你不是说她口才了得吗？可我见她一整晚少言寡语，性子冷冷清清的，真有你说的那般厉害？”
沈栖梧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三妹妹只是不爱说话，可不是不会说话，哥哥没瞧见母亲满面病容吗？你若是也惹到了她，便会见识到她的唇枪舌剑是如何厉害，更何况她背后还有裴容与做靠山，哥哥可要小心些，如今家里可没人敢招惹三妹妹。”
沈长风讥诮地冷笑：“自小养在外面，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即使做了侯府小姐，也只会与阉人奴婢厮混在一起，天生的下贱胚子。”
沈栖梧把玩着大哥为她带回来的狼骨扳指，缓缓说道：“可这下贱胚子怕是要挡了妹妹的路了。”
“就凭她？”沈长风不屑。
沈栖梧声音微冷：“裴容与那奴才在她身上花费心思是为了什么，想必哥哥也很清楚，前日父亲说礼部已经拟好了章程，过了年开春便会下旨为陛下选秀，充盈后宫。”
一朵硕大的红色焰火在夜空中炸开，将沈长风的眼瞳也映成了血红。
“妹妹放心，你是注定要飞上梧桐枝的凤凰，区区一只野山雀若要攀上高枝，怕是会先摔得粉身碎骨。”
楚姮带着丫头径直回到了宁心斋。
年夜宴时，面对满桌的珍馐佳肴，她几乎没动几口。
楚姮没有打扰婢仆们的热闹，自己进了小厨房，简简单单做了两碗面。
丫头捧起一碗啜了一口汤，杏眼顿时亮了：“唔！好香啊小姐！”
门外忽地传来一个声音：“终于不是猪食了吗？”
楚姮抬眸望去，棉布帘子被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挑起。
裴容与一袭红袍出现在门边。
楚姮开口：“丫头，你去隔壁。”
丫头虽不情愿，但对楚姮的命令不会有任何犹豫，捧着面碗离开了小厨房。
楚姮端起剩下的一碗面，坐在灶前的小凳上：“督主此时不该在宫中伴驾吗？”
裴容与斜倚在灶前，俯下身来靠近楚姮，故意说得暧昧：“陛下正与美人们颠鸾倒凤，云雨尽欢，我怕你一人在宫外冷清寂寞。”
说话间便夺走了楚姮手上的面碗。
只是一碗简简单单的清汤面，除了两根小青菜没有太多的花样。
“这便是你学了半月的成效？还真是榆木脑袋资质鲁钝。”
裴容与口中嫌弃，挑起几根面送入口中，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动。
(https://www.02shu.com/5037_5037761/43792205.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