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期待
裴容与没有忘记孙善的回禀，有兰心在旁盯着，楚姮这段时日的确没有学成什么手艺。
但这面味道竟然比他想象的要好。
裴容与抬眸瞥向楚姮，恰好捕捉到了楚姮眼底的一丝忐忑期待，尽管极其细微。
难不成这也是她头回做成？
“倒还算能勉强入口。”裴容与睨着楚姮，“过来。”
楚姮稍稍迟疑，但还是起身走到了裴容与近前。
裴容与将筷子搁到了她面前：“阿姮，我要你亲手喂我。”
楚姮看看筷子，再看看他：“督主杀人无数，应该知道，筷子也可作为杀人的利器。”
“一夜夫妻百夜恩，我可是阿姮第一个男人，阿姮舍得吗？”
裴容与揽住楚姮的腰，将她身体贴近。
“阿姮，你知道你杀不了我，一回两回，我可以当做是闺房情趣，纵着你，陪着你玩一玩，但同样的事情做得多了可就没什么情趣了，我也是会厌烦的。”
裴容与示意楚姮喂他吃面。
若非没有十足的把握，楚姮真想用筷子捅进此人的心窝。
楚姮夹起面条送到裴容与嘴边，裴容与却冲她摇头。
“阿姮这几日可真是没有一点长进。”
楚姮攥紧了筷子。
世上怎会有人性情乖张到如此地步？
她瞪视着裴容与那张堪称绝色的脸，木着脸沉声道：“裴容与，世人皆爱美色，你真该庆幸你长了这副好皮囊。”
裴容与，你给孤等着！
楚姮含了几根面条，攀着裴容与的肩膀凑到了他唇边。
裴容与注视着这女子眼底的清冷倔强，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楚姮被裴容与推开了。
子夜的更声遥遥传来，楚姮独自一人站在小厨房中，望着没有关上的屋门。
几缕冷风从棉帘后钻了进来，楚姮的衣裙在风中翻飞，发丝拂过她的唇边，一抹冷笑渐渐地在唇角漫开。
“小姐？”
丫头从帘后钻了进来。
“那人没把你怎么样吧？”
楚姮端起碗，慢条斯理地将面吃完。
她道：“没有。”
丫头松了一口气，食欲便又涌了上来。
“对了小姐，你这面到底是怎么做的呀？怎么看着简单，吃起来会这么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面！”
“简单？”楚姮浅浅一笑，“世上何来什么简单的事？你可知道这面是如何做的？”
丫头摇摇头，满眼好奇。
楚姮说道：“这面是我花了几夜的工夫，一早便准备好的，用上好的小鸡雏放血烘干，混合十数种香料入味，再磨成粉，和麦粉揉到一起才做成了面条，只这么一碗便值一钱的银子。”
她从前的确极少下厨，但并非是完全不通。
常年流落在外，东奔西走，若不会自己动手做点吃食，只怕她没坐上镇国长公主的位置便已经饿死乡野。
这段时日她无论学得如何认真，始终都像是在厨艺之道上没什么天分。
不过是在做戏。
楚姮看着碗中素白鲜香的汤面，挑眉冷笑。
“久历风雪，见惯凉薄，在除夕夜里尝到一碗简简单单的热汤面，总是能让人心中熨贴，我努力良久，好不容易才学成了这一碗粗陋简单的热汤面，第一碗成品便被他吃到了，还这般美味，你说，这碗面是不是很有意义？”
丫头听得一知半解，不算太明白。
但听着楚姮这话，她莫名感到后背生凉。
原来人心也能这样精心算计。
“小姐，你早就猜到了他今晚会来吗？”
楚姮将筷子端端正正放在汤碗上。
“当然。”
……
年节过后，宫中正式传出了要为承景帝选秀的消息。
盛京城中各门各府的千金贵女们都开始蠢蠢欲动。
坊市间的绸缎庄、首饰铺子、胭脂铺子生意格外得红火。
楚姮也借着这个由头出过几次门，但却是去竹心医馆见了江洛几次，顺道看了看胡老板的酒楼建得如何。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
西郊的草场终于扩建完成。
楚姮站在裴园最高的廊桥上，望着远处参天的铁杆大旗。
裴容与穿过假山石，拾阶而上，来到楚姮身后环住她的腰，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与她一同望着远处。
“有时候我也挺好奇，阿姮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的手上移，贴在楚姮的心口。
“这里面好似装了满满的心事，阿姮可愿说来听听？”
更亲密的事情他们都已经做过，楚姮也已经习惯了裴容与毫无距离的靠近，不似从前那般紧绷着。
她靠着裴容与，说道：“我在想，裴督主打算何时让我见到陛下？或者说，你打算何时让陛下见到我？”
她脸上的红疹已经退去，只是外出时仍会戴着面纱。
裴容与在她肩窝处笑道：“阿姮真是聪慧，三日后陛下要率百官去神农坛进行演耕之礼，仪式过后便会去西郊草场春猎，届时各府女眷也要去，我会为你和陛下的初遇安排一个良机，可能会有些危险，不过我想，阿姮是不会怕的。”
危险？
楚姮眸底闪过凛冽暗芒。
到时候你们会知道，什么才是危险。
楚姮道：“好啊，我定让陛下终生难忘。”
裴容与闻言，凝视楚姮的侧脸，真真切切地在楚姮眼中看到了炽热的期待。
一直以来，楚姮总是冷冷清清，波澜不惊，仿佛没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东西。
这还是裴容与第一次在她脸上看到对一件事的期待。
她是真的期待见到承景帝，而不是为了迎合裴容与，与裴容与虚与委蛇。
楚姮忽然感觉到，裴容与环在她腰上的手指紧了紧。
“想得到陛下宠爱，阿姮就不能做个病秧子。”
楚姮眼前风景飞旋，猝不及防被裴容与按在了廊柱上。
燕雀成双掠过池塘，点起一圈圈涟漪，惊散了池中的锦鲤。
楚姮瞥见那对燕雀衔着春泥飞向了嫩柳枝头，一只手覆在了她双眼之上，遮住了她分神的视线。
裴容与带着怨怼，惩罚似的狠咬着她的唇。
“阿姮，你这般没心没肺，又全无情趣，如何能博得帝王宠爱？”
楚姮唇上吃痛，裴容与的吻总是和他的人一样强势决绝，带着残酷血腥的味道。
最初时，楚姮极其厌恶裴容与这种冒犯。
可时至今日，也许是习惯了，也或许是因为她转变了心态。
她想，这宦官如此美貌，风华绝代，为何不能当做是裴容与在服侍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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