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扶摇表妹
洛清和提笔蘸墨，写下一剂药方。
“气滞血虚，肝气上逆，脾脏失调，进而影响了心神，每日按方服药，佐以针灸通穴，怡情怡兴，少惊怒伤怀，最迟入夏，心窍可通。”
前面的诊断与以往的大夫们大同小异，明老夫人的心刚要放下，听到洛清和最后一句，又蓦地提了起来。
“大夫，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明老夫人的声音带着颤抖。
楚姮问得更加直截了当：“你是说，家母还能恢复神志？”
洛清和收整了药箱，在屋内几人期盼的注视中点了点头。
“夫人的病症已经持续多年，若要完全清醒尚需时日，但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不出三个月便可见成效。”
明老夫人喜不自胜，一时激动竟紧紧抓住了洛清和的手：“洛大夫，如若您真能治好我的女儿，那您便是我明家的恩人，日后您有任何要求，我明家必定竭力满足。”
楚姮说道：“外祖母，我送洛大夫出去。”
“好，好，寒川，你去为洛大夫封一份厚厚的脉资。”
“是，祖母。”
明寒川和楚姮一同送洛清和出府，待彻底脱离了其他人的视线，楚姮率先停下了脚步。
“此处已无旁人，洛大夫有话不妨直言。”
洛清和扫了明寒川一眼，既然楚姮不忌讳明寒川在旁，他自然不会介意。
“夫人的病症看似是急火攻心，是意外，实则是人为，我劝你们最好留心一下夫人的饮食起居。”
明寒川眉心骤然收紧：“洛大夫的意思是，我姑母之所以会神智混乱，是因为有人动了手脚？”
洛清和道：“饮食，熏香，汤药，沐浴的香汤，举凡能入口入体的方面，都有可能被人下手，长年累月的药物渗透，使得气血虚滞，心脉混乱，只有身边之人能做到如此。”
“可是这些年姑母的起居皆是由茉娘服侍，茉娘是祖母当年从明家挑的人，她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楚姮说道：“茉娘不会下手，可茉娘却防不住宁平侯府里的其他人。”
洛清和见多了高门大户里的阴私争斗，他只是医者，对旁人的家事不感兴趣：“药伤其叶，虫伤其根，想让夫人神智混乱的可不止一方。”
“你是说，下药是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伤害，直接导致家母失智的另有根源？”
楚姮触及洛清和似笑非笑的神情，忽然明白了什么。
“又是蛊？”
“蛊？”明寒川讶异，“那不是十分罕见的东西吗？寻常人根本不会触及？”
“所以给娘种下蛊虫的必然不是寻常之人。”楚姮声色间皆是冷意。
她问道：“洛大夫如何能肯定，这两个手笔不是同一方所为？”
洛清和淡然说道：“我观夫人的情形，看似疯癫失智，却又留有自己的意识，这是蛊虫被那些药物减弱了毒性，两者虽然都能让夫人神智失常，但却彼此相克，相互削弱，否则夫人的情况会比你们看到的更严重。”
“此蛊，洛大夫能解？”楚姮问道。
“炼制此蛊的人造诣极深，我只能压制，不能解。”洛清和的目光落在楚姮身上。
楚姮如今看起来与洛清和初见她时已经截然不同，那时楚姮面色苍白弱不禁风，一副短寿之相，可如今的她面若桃花，神采飞扬，活过百岁都不成问题。
明寒川见他盯着自家表妹，稍稍错身挡住了楚姮。
这位洛大夫看起来清冷孤高，风度翩翩，怎么也如此孟浪？
洛清和扫了明寒川一眼，没有介意他对自己的防备，只对楚姮说道：“那位能控制楚姑娘体内的蛊虫，那夫人所中之蛊对那位而言便也微不足道，楚姑娘若能请动那位出手，夫人的病症不需三个月，结合在下的针灸汤药，一个月内便可见到成效。”
送走洛清和，明姮和明寒川回返后院。
途中池塘边，柳枝新绿低垂，拂动两人的衣袂。
四下无人，明寒川停下脚步，问道：“方才洛大夫口中提及的那位，究竟是何人？听他话中之意，表妹也身中蛊毒？”
“明大公子不必担心，我对镇北侯府并无恶意，也不会做出有损明家之事。”楚姮态度疏离，将自己与明家完全隔离了开来。
明寒川知她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温言解释：“我并非是担心你会对明家不利，你是姑母的女儿，便也是我明家的至亲，你若是对明家心存恶念，便不会做这么多事，我只是担心你，表妹。”
一声表妹，全然出自真心，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楚姮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真切的关心。
她从很早之前便听说过，明家人对子孙后辈绝不纵容溺爱，但也极其的护短。若是被他们知道自己受制于裴容与，明家势必会与裴容与对上。
可明家的缙北军实力不逊色于湛卢军，朝中那些人会忌惮湛卢军，对当初的楚姮动了杀心，那么对缙北军又岂会毫无防备？
明寒英被留在盛京为质便是最好的说明。
明家的处境已是艰难，她不能再让明家去招惹裴容与那只疯狗。
楚姮沉默了片刻，说道：“抱歉，表哥，有些事我恕我暂时不便相告，到了合适的时机，我自会向你们说明，娘的事我会想办法。”
“好，你不愿说，我也不强迫你，姑母的事你心中可有眉目？”
楚姮望向池塘里看似平静的水面：“这两方碍于明家手中的兵权，不敢伤及娘的性命，却又害怕娘会说出什么对他们不利的话来，所以才将娘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疯子所说的话。”
“姑母只是一介女流，按说与朝中之事没有任何牵连，她一心惦念的就只有扶摇表妹，也是在扶摇表妹惨死之后才疯癫失智，表妹以为，此事会不会与扶摇表妹有关？”
楚姮注意到，明寒川在说出这番话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楚姮笑容清浅：“表哥想说什么？”
“不知表妹可听说过镇国长公主？可有人说过，表妹与那位故去的镇国长公主极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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