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秘密

深夜，江洛和白六从鸣鹤馆后门出来。

白六忍不住说道：“大哥，那位楚姑娘还真是神秘，看似独来独往，性情冷淡，可又好像交友遍天下，只要是她说能办成的事就一定能成，可她怎么会认识这些人？而且到现在，连我们好像也成了她的跑腿，处处听她的安排，你说她一个小姑娘到底想要干什么？”

江洛一双眼睛在夜色中好似藏着什么，光芒闪动。

他道：“小六，你是在殿下故去的那一年才进到湛卢军的，你没有见过殿下，也没有真正跟随她征战，你一直好奇殿下究竟是怎样的人。”

白六心中困惑。

不是在说楚姑娘吗？大哥为何又忽然提起殿下？

随后，就听江洛说道：“现在我可以告诉你，殿下就是楚姑娘这样的，她总能让人信服于她，心甘情愿地追随她，无论处于怎样的困境，只要有她在，就不需要担心任何事。”

白六暗暗惊讶，主帅在大哥这些湛卢军老人眼中是怎样的地位？那是如神祇一般绝对不容冒犯的存在。

如今大哥竟然将楚姑娘与主帅相提并论？

“大哥，虽然我也很钦佩楚姑娘，也很感激她屡次相助，可是她毕竟不是主帅，你可别忘了她和裴容与的关系，万一她做这些就是要麻痹我们，进而彻底湛卢军呢？”

江洛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先不论这些，胡老板的酒楼不日便可开张，先前在酒楼帮工的弟兄们也空了下来，是时候该办楚姑娘交代的那两件事了。”

两人踏着夜色走入了僻巷。

片刻后，小巷内响起白六的声音：“若是接下来这两件事真能办成，我白六就真服了她，她就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江洛失笑：“你这话，我们当年也说过，那时候……”

月影从轻云后钻出，照亮了夜路，两人的声音渐渐远去。

……

楚姮和明寒川悄无声息地从宁平侯府回到了镇北侯府，翻墙而入，却没有立即回各自的住处。

他们心中都还在想着今夜听到的对话。

楚姮对明簪雪的过往不甚清楚，问道：“我娘和昭烈帝曾经相识？”

甄氏说，沈愈用明簪雪换来了昭烈帝青眼，又说沈扶摇并非是沈愈亲生。

那这所谓的“换”究竟是如何换的，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明寒川的性子素来温和，可今夜他却一直在强压愤怒。

他冷声说道：“我听祖母和父亲提过，当年昭烈帝尚是皇子时，确实曾向明家提过亲，想要迎娶姑母做他的皇子妃，但那时诸皇子夺嫡愈演愈烈，明家世代只忠于大齐，从不涉足党争，便婉拒了这桩婚事。”

“那昭烈帝有意迎娶我娘，究竟是为了明家的兵权，还是对娘也有意？”

明寒川失笑，神色间不无嘲讽。

楚姮问得很微妙，她不是在这二者之间择其一，而是直接将兵权摆在首位。

“你想得没错，昭烈帝想要迎娶姑母，最主要的原因的确是为了获得明家的支持，因为被明家拒婚后不久，他便迎娶了澹台家的女儿，也是后来的澹台皇后，当今陛下和护国长公主的生母。”

澹台家是西南藩镇，昭烈帝能成为夺嫡的最后赢家，离不开澹台家的支持。

若昭烈帝只是因为倾慕明簪雪，所以求娶，那又怎么会这么快便另觅新妇？

明寒川说：“昭烈帝年少时无母族倚仗，常受其他皇子欺凌，曾在一次皇家狩猎时险些被害得坠马，是姑母救下了他，为他解围，或许他对姑母的确有几分情愫，但……”

明寒川俊美的面容被清冷月色蒙上了一层寒霜。

楚姮知道他的想法。

少年皇子受人欺凌，有一个明亮璀璨的少女出现在他生命里，难免会情愫暗生。

但若真心倾慕一人，便该珍之重之，爱之敬之，又怎会舍得在她嫁作臣妻后，又以卑劣手段得到她？

这不是爱慕，是折辱！

“当年昭烈帝册封扶摇表妹为长宁郡主，极尽殊荣，祖母和父亲还心存疑惑，如今才知……永安公主，长宁郡主，永安，长宁……”

明寒川没有丝毫与有荣焉的情绪。

他紧攥着拳头，一拳打在了墙壁上。

他们明家世代忠心耿耿，为了大齐镇守边疆，却没想到那位被赞誉为雄韬伟略仁爱厚德的明君，背地里竟是这样的无耻。

楚姮语气异常平静，说道：“只怕当年沈扶摇与昭烈帝同日生辰，也是沈愈刻意为之。”

沈愈将自己的妻子献了出去，又刻意让这个来历不可示人的孩子生在万寿节，用这种方式博得圣眷。

这个男人还真是将明簪雪母女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

就连明簪雪自己都不知道，她曾经被昭烈帝欺辱过，那这世上知道这件事的人又能有几个？

楚姮原以为自己只是个无父无母的乞丐孤儿，到如今才赫然得知自己竟还有着这样复杂曲折的身世。

楚姮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既然沈扶摇的身世来历从前不为人知，那么今后也让它成为永远的秘密。”

这件事如果被揭开，那明簪雪势必要遭受天下人非议。

明寒川眼神复杂地看向她：“可是，她本该拿回属于她的一切，她不该成为任何人的替身。”

她是沈扶摇，是镇北侯府的外孙女，是昭烈帝的血脉。

论出身血统，她不比永安公主差上分毫。

可她却被人夺走了一切，成为任人践踏的草芥蜉蝣。

所有人都说她不配，说她妄想霸占不属于她的尊荣地位。

可如果，那些本就是属于她的呢？

楚姮扬着下巴，一身桀骜：“她本就不是任何人的替身，镇国长公主这几个字也从来就不是靠着血统得来的。”

那般肮脏卑劣的血统她也不屑。

她楚姮靠自己足矣。

这一刻，明寒川真心地为这个表妹感到骄傲。

只是有一件事仍让两人困惑。

“听甄氏所言，姑母的两个女儿皆非沈愈亲生，扶摇表妹是这般的出身，那……”

那楚三娘，沈明月，又是谁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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