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索赔千金

薛祈善将身形藏在帐幔之后，旁观着留下的动静，在心中暗自感叹命运不公。

如秦三这样的人却生在大将军府，想要什么都唾手可得。

而他这般出身寒微，即使费劲筹谋，汲汲营营，也才爬到今日的位置，到了这权贵遍地的盛京城仍然要矮人三分。

“将军，可要下去帮一帮秦三公子？”随从小声询问。

薛祈善自嘲地笑了笑：“我只是秦家的一条狗，下面这三方都不是我能开罪得起的，我下去只会沦为池鱼。”

此时，楼下的秦三转了转头。

薛祈善生怕被看到，又将身形藏了藏，低语：“算了，还是回屋吧！”

眼下这场面，他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

薛祈善转身准备回到雅间时，旁边的人群后忽然走出一个人来，脚步匆匆，撞了薛祈善一把。

薛祈善恼怒望去，心头顿时咯噔一跳。

那撞他之人走得极快，像是在躲避人追赶一般，转眼就走过了拐角。

可就是在他转身的那一刹那，薛祈善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张熟悉无比的面容。

尤其是那眼角下的一道伤疤，如同毒蝎爬在眼角。

薛祈善仿佛是被那只毒蝎蛰了一下，浑身僵硬，下意识便追了上去。

可是当他追着转过拐角时，那人早已经无影无踪。

“林湛，消息竟是真的，他果真来了盛京。”薛祈善脸色抽动，不知是喜，还是惧。

“将军！”随从追了上来，将一张纸条递给薛祈善，“这是方才那人塞给小人的。”

薛祈善一把夺过。

他与林湛曾是同乡，又是同窗，一眼便认出这正是林湛的字迹。

纸条上写着：今夜戌时，索回吾妻。

薛祈善眼神凝滞，骤然将纸条攥成了团。

他十分了解林湛，林湛其人，但凡是说出口的话便一定会去做。

林湛将时间说得如此肯定，莫非他真的已经查到了什么？

另外一边，秦三气势汹汹而来，眼见大势已去，只能放下狠话，灰溜溜地带着护卫们离开。

楚姮却不肯让他就此离开：“秦三公子砸了响云楼，想就这么离开吗？”

秦云霄停下脚步回头冷笑：“本公子砸了便砸了，你能如何？”

楚姮说道：“胡掌柜，算一算，这笔账该如何赔？”

胡老板当真端着算盘拨弄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算珠声在空寂的楼中格外响亮，让人不禁感慨这掌柜的正是耍得一手好算盘。

片刻后，胡老板开口：“回县主，掐零取整，少说一千两……黄金。”

此话还真不算夸大，响云楼内的酒盏杯盘多是金银玉器，光是定做那块匾额都花费了足足五百两银子，这都是有目共睹的。

秦云霄不屑地扯了扯嘴角。

向来只有别人给他银子，还没有谁接他的银子。

“你若有种，那就来大将军府拿吧！”

秦云霄带着人便要离开，不料被两拨人挡住了去路。

宋引风抽出了腰刀：“鉴察司搜捕逆贼，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宋引风，就凭你也敢说这种话？要说逆贼，你宋家可是真正的逆贼余孽，要不是那个冒牌货当年不肯将宋彰诛灭九族，非要留下你们这些宋氏族人，你以为你能活到现在？”

秦云霄毫不客气地戳着宋引风的胸口，嚣张至极。

他忽然扭曲地笑了起来，满是恶意的嘲讽。

“还是说，你下头挨了一刀，断子绝孙，就跟宋家彻底断绝关系了？这也不是不行啊！”

宋引风对他的嘲讽鄙薄全无反应，只是木然挡在他前方，寸步不让。

秦云霄的脸沉了下来，对身后护卫下令：“把这个阉奴给我宰了！”

此时，裴容与的声音慵懒地飘过来：“宋引风，你真是越来越不会办事了。”

“听见了吗？还不让……”秦云霄嘴角的笑意在晃动的刀光中陡然僵硬，一股血从身边的护卫脖颈处喷溅出来，直直喷到了他的脸上，犹自带着温度。

宋引风刀尖摩擦着地面，声线冰冷：“违抗圣命，阻挠鉴察司办案，斩。”

秦家的护卫们顿时急眼：“你们敢？我们可是大将军府的人！”

裴容与侧身看来，唇边笑意凉薄：“秦大将军想骑到陛下头上吗？”

只一句，便让秦家护卫们哑口无言。

玄云卫们手起刀落，纵是秦家护卫们抵抗，却敌不过众多玄云卫的围攻。

秦云霄呆立原地，一股大力忽然将他拖回了大厅中央丢到地上。

明寒英俯视着他：“一千金，没听到吗？”

“明寒英！”秦云霄咬牙切齿，“你不过就是被拴在盛京的一条狗，你以为你们明家还能猖狂多久，我等着……”

明寒英一脚踹在了他身上，扯起秦云霄的衣襟：“再说一遍试试。”

秦云霄冷笑：“你不过就是……”

他刚一开口，便被明寒英甩到了地上。

楚姮看到明寒英的手已经握在了剑柄上，出声唤道：“二表哥。”

她来到明寒英身边，将明寒英的手从剑柄上拿开，自己抽出了那柄宝剑，指向秦云霄。

剑光如飞雪飘絮，让人眼花缭乱。

待到楚姮停手，秦云霄的两边衣袖又碎成了无数片，瞬间飘落到地上，露出两条光裸的手臂。

楚姮冷睨着秦云霄，轻蔑说道：“水云楼一桌十全宴便价值千金，秦三公子是想留着这千两黄金，还是留着身上的衣裳？”

秦云霄自出生以来从未受过这般的屈辱，若是真被当众除尽了衣衫，将他残缺的隐秘痛处也露了出来，那简直无异于当众凌迟。

“沈、明、月！”秦云霄将这三个字在齿缝间狠狠碾磨。

就在此时，响云楼门外传来一声。

“区区千金而已，昭宁县主何必咄咄逼人，欺人太甚？”

秦家大公子、青云台辅臣秦云直带着人走了进来。

秦云霄瞬间如看到了救星，嚷道：“大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

“住口。”秦云直慢声警告，对身边人使了个眼色。

那人立刻将一张银票奉上。

秦云直将秦云霄拉了起来，说道：“舍弟莽撞，冒犯了县主，这里是三千金，除了赔偿响云楼的损失，也算是我代舍弟向昭宁县主赔罪。”

楚姮没有亲自去接，唤道：“胡掌柜。”

胡老板按耐住心中恐慌，上前接下了银票。

秦云直又看向裴容与：“裴督主可查完了？不知本官可否带着舍弟离开？”

宋引风到裴容与身边低声道：“督主，没找到林湛的踪迹。”

裴容与摆手，侧身让开一条道，含笑说道：“秦大人自便。”

秦云直带人走后，玄云卫也开始撤退。

裴容与睨了楚姮一眼，今日这事透着古怪，他和秦三公子都像是被人给涮了一把。

明寒英挡在了楚姮身前。

裴容与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扫过，冷笑着转身离开。

胡老板开始让人收拾残局。

明寒英看向楚姮，轻咳一声：“你……没事吧？”

楚姮摇头：“无碍，劳烦二表兄了。”

“那……我走了。”

送走了这三拨人马，楚姮侧眸看向风雅台的方向。

乔装过的江洛站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冲她点头。

接下来，就只等着薛祈善那边自动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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