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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温度


石缝里的光线带着一种柔和的昏黄,是夕阳透过岩石缝隙渗进来的。风耳睁开眼睛时,最先感觉到的不是喉咙的干涩,而是鼻尖萦绕的熟悉气息——那是雷阳身上的味道,混合着尘土、阳光和一点点淡淡的血腥味,让他莫名安心。

他动了动耳朵,视线从模糊慢慢聚焦。雷阳就趴在他身边,脑袋搁在前爪上,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沙粒。他的毛色被尘土染成了灰扑扑的一片,只有耳尖还保留着原本的深褐,脸颊上甚至沾着一块干涸的泥渍,看起来像只刚从土堆里滚过的小兽。

风耳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在确认对方是否还醒着。雷阳的耳朵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呼吸依旧平稳悠长。风耳便试探着抬起头,脖颈的肌肉还有些发僵,每动一下都牵扯着酸软的四肢,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撑起身体,摇摇晃晃地往雷阳身边挪了挪。鼻尖碰到雷阳后颈的皮毛时,他忽然停下了,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雷阳沾满尘土的脸颊。

粗糙的舌面扫过那片泥渍,带起细小的沙粒,留下一道湿漉漉的痕迹。雷阳的皮肤带着体温,透过薄薄的皮毛渗出来,混着唾液的湿润,形成一种奇妙的暖意。风耳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事,又低下头,用舌头仔细地舔舐着雷阳的额头、鼻梁,连他耷拉着的眼皮都轻轻碰了碰。

“唔……”雷阳终于被弄醒了,他皱了皱鼻子,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风耳的舌头还停留在他的鼻尖上。他看着雷阳眼底的睡意慢慢褪去,露出清晰的轮廓,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后缩了缩,喉咙里发出“呜呜”的轻响,像是在撒娇。

雷阳的眼神软了下来。他抬起头,用鼻尖蹭了蹭风耳的脸,感觉到对方皮肤的温度已经降了下来,不再是之前那种灼人的滚烫。“醒了?”他的声音还有点沙哑,带着刚睡醒的慵懒。

风耳立刻兴奋地回应,用脑袋使劲蹭着他的脖子,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亲昵的黏人劲儿。他的耳朵贴在雷阳的颈窝处,能清晰地听到对方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声,像擂鼓一样,一下一下敲在他的心上。这种踏实的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窝在母亲怀里的日子,温暖又安全。

他一边蹭,一边时不时伸出舌头舔舔雷阳的下巴,湿漉漉的触感带着依赖。那一声声细碎的呜咽里,藏着没说出口的话——谢谢你,还有……我们该跟上大家了吧?

雷阳却没有回应他的期待。他抬起头,目光越过风耳的肩膀,望向石缝外。

夕阳已经沉到了断崖的边缘,把天空染成一片橘红,连带着远处的草原都像是被泼上了一层熔金。可那片广阔的天地间,连一丝狼影都没有,更听不到熟悉的嚎叫。迁徙的队伍早就走远了,走得干干净净,仿佛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停留过。

雷阳的耳朵微微耷拉下来。他知道风耳的意思,“回家”——回到狼群里去,回到那些熟悉的同伴身边,回到裂齿和雪爪的带领下。可这里不是家,迁徙的路一旦踏上,就没有回头的“家”了,只有不断向前的方向。而他们,因为风耳的晕倒,已经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我们掉队了。”雷阳低声说,声音轻得像风。

风耳蹭他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抬起头,懵懂地看着雷阳,似乎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还带着刚睡醒的水汽,里面映着石缝里昏黄的光,也映着雷阳凝重的脸。

雷阳伸出舌头,舔了舔风耳的耳朵,那里的绒毛还带着点干涩。“狼群不会等我们的。”他解释道,声音里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平静,“迁徙的时候,谁都不能拖后腿。”

风耳的耳朵慢慢垂了下来,尾巴也夹到了两腿之间。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又好像还是不懂。他只知道,雷阳的语气里没有了刚才的温和,石缝里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冷了些。他下意识地往雷阳身边靠得更近,几乎要钻进对方的怀里,用身体汲取着那点仅存的暖意。

喉咙里又开始发干,风耳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雷阳立刻站起身:“还有水,再喝点。”

他转身钻进石缝深处,很快就含着水回来了。这次风耳自己能抬起头了,他凑到雷阳嘴边,小口小口地吞咽着,水珠顺着嘴角往下淌,打湿了胸前的皮毛。喝了几口后,他忽然停下,用鼻子推了推雷阳,示意他也喝。

雷阳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低下头,就着石缝里的水洼喝了几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最后一点干涩。风耳就蹲在旁边看着他,尾巴尖轻轻晃了晃,像是在说“这样才对”。

喝完水,雷阳重新卧下,风耳立刻就凑了过来,把脑袋搁在他的前腿上,一副安心的样子。石缝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一点点褪去,换上了深蓝的夜幕,几颗星星已经迫不及待地钻了出来,在天上眨着眼睛。

草原的夜晚来得很快,温度也降得厉害。风开始带着凉意,穿过石缝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谁在远处哭泣。风耳往雷阳怀里缩了缩,细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雷阳用前爪把他搂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包裹着他。“别怕。”他说,“夜里赶路,白天休息,我们能追上的。”

其实他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迁徙的狼群速度很快,尤其是在旱季,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和饥饿赛跑,裂齿绝不会为了两只幼狼放慢脚步。但他不能对风耳说这些,这只刚从死亡线上爬回来的小家伙,需要一点希望。

风耳似乎相信了他的话,不再发抖,只是呼吸变得更加平稳。他又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雷阳的爪子——那里的伤口已经结痂,暗红色的血痂沾着沙粒,看起来有些狰狞。风耳舔得很轻,像是在给它做某种温柔的治疗,湿漉漉的舌头带着暖意,一点点抚平着结痂带来的粗糙感。

雷阳没有动,任由他舔着。他望着石缝外的星空,那些星星比前世在城市里看到的要亮得多,密得多,像撒了一把碎钻在黑丝绒上。他忽然想起白绒,想起她总是喜欢在夜里盯着星星看,尾巴会轻轻打着地面,像是在数星星的数量。

如果白绒还活着,会不会也像风耳这样,依偎在自己身边?还是会像雪爪一样,冷漠地跟在狼群后面,对掉队的同伴毫不在意?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雷阳压了下去。想这些没有用,白绒已经不在了,就像那只被秃鹫吃掉的老狼一样,成了这片草原的一部分。而他和风耳,还活着,活着就要往前走。

风耳的舔舐渐渐慢了下来,他的眼皮开始打架,显然又困了。最后,他打了个小小的哈欠,把脑袋更深地埋进雷阳的怀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很快就睡着了。

雷阳却没有睡意。他保持着搂着风耳的姿势,耳朵警惕地竖着,捕捉着石缝外的任何动静。夜里的草原并不安静,远处时不时传来鬣狗的嚎叫,还有某种夜行动物穿过草丛的窸窣声。这些声音都在提醒他,危险无处不在,尤其是对他们这两只落单的幼狼来说。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的风耳,小家伙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甚至还微微翘着,像是在做什么好梦。雷阳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决定是对的——哪怕知道追上狼群可能要付出更多的代价,哪怕知道前路可能比想象中更危险,他也不能把风耳一个人丢在这里。

或许是前世作为人的记忆在作祟,他总是无法像真正的狼那样,坦然接受“淘汰”的规则。白绒的死已经在他心里刻下了一道痕,他不想再看到风耳也落得同样的下场。

夜风从石缝里钻进来,带着一丝凉意。雷阳把风耳搂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点寒风。风耳在睡梦中蹭了蹭他,发出一声舒服的呜咽,像是找到了更温暖的角落。

雷阳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他抬起头,望向狼群消失的方向,夜色浓重,什么也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就是他们明天要去的地方。

路或许很长,或许布满荆棘,或许最终还是会追不上。但至少此刻,怀里的温度是真实的,风耳的呼吸是真实的,石缝外的星光也是真实的。

这些真实的存在,就足够支撑着他,和身边的小家伙一起,走下去了。

天边的星星慢慢移动着位置,石缝里的光线从深蓝变成了鱼肚白。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岩石缝隙照进来,落在雷阳脸上时,他终于闭上了眼睛,借着黎明前最后的安静,小憩了片刻。在他怀里,风耳还在熟睡,嘴角的笑意依旧清晰,仿佛还在梦着那个有雷阳在的、不会掉队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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