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重走来时路（1）
芝加哥远郊的冬日，寒风如刀，卷起地面积雪，抽打着“钢铁雄心”训练基地冰冷的水泥高墙。
当维克托的车队如同黑色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驶入大门时，这座与世隔绝的堡垒瞬间进入了最高戒严状态。
电网发出低沉的嗡鸣，探照灯的光柱撕裂暮色，巡逻的安保人员牵着杜宾犬，眼神比寒风更冷，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角落。
这里，是维克托用金钱和意志为自己打造的，通往地狱亦是天堂的入口。
踏入此地，昔日的商业帝国掌舵人、黑狱幸存者的身份已被剥离，他只剩下一个标签——泰森未来的对手，一个亟待重塑的残破躯壳。
训练团队的核心四人，如同四位风格迥异的炼狱判官，早已在主训练馆冰冷的灯光下等候多时。
拳击教练老杰克，负责打磨维克托的技术和战术，重新点燃那沉寂已久的战斗本能。
战术教练所罗门，任务是解剖泰森这头猛兽，找到那看似无懈可击的防御体系中最细微的裂痕。
体能教练伊森，已经成年的伊森和迈克尔一样，都成了弗兰奇的体型，壮硕得像一头人立而起的棕熊，厚重的训练服也掩盖不住那身虬结的肌肉。
双臂环抱，洪亮的声音即便不开口也仿佛在训练馆内回荡。
这已经是全美闻名的体能教练，将用最残酷、最直接的方式，榨干维克托体内每一分多余的脂肪和惰性，重塑其力量与耐力的基石。
营养师迈克尔，魁梧的身躯手持电子记录板，屏幕上闪烁着维克托未来数月每一口食物、每一滴水的精确到克的计划。
他的领域，是另一场无声却同样关键的战争——减重与代谢调控，他才是最主要的。
第一次全面体测，在基地最先进的医疗实验室内进行。
结果，惨不忍睹。
肺活量远低于职业拳手平均水平，耐力在极限负荷下迅速崩溃，速度迟缓得像陷入了泥沼，爆发力更是跌至谷底。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高达580磅的体重，如同一副沉重无比的枷锁，死死束缚着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显得异常艰难。
仪器屏幕上冰冷的数据曲线，勾勒出一个身体机能全面衰退的轮廓。
“看到这些数字了吗？维克托。恭喜你，你重新升级成了580磅的肥猪，你现在可以直接冬眠一整个冬天，直到你的屁股上面挂满白虫。”
“你现在就像是一摊肥肉！像是被锁在铁笼子里面的母猪一样，能爬起来都是奢望，我很高兴的告诉你，你的膝盖可能要融化！”
老杰克走到维克托面前，声音没有任何感情，像一块冰冷的钢铁砸在地上：“忘掉你过去的荣耀，忘掉你是什么狗屁董事长。从现在起，你在我眼里，就是个初学者，一个需要从泥潭里，用指甲抠着泥土，一点点爬起来的废物。”
维克托喘着粗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没有反驳，只是死死盯着那些数据，眼中翻腾着屈辱与不甘。
训练，从第一天起就跳过了所有过渡，直接进入了地狱模式。
清晨5点，低温恢复室。
空气中弥漫着刺骨的寒意，温度被严格控制在接近冰点。
维克托仅穿着一条短裤，庞大的身躯在低温中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皮肤表面泛起鸡皮疙瘩。
伊森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手持核心体温监测仪贴在他腹部。
“低温环境能激活你的棕色脂肪，促进热量消耗，加速恢复。习惯它，维克托，未来几个月，这里就是你每天开始的‘客厅’。”
伊森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维克托的牙齿打着颤，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雾，他能感觉到寒意如同细针，穿透皮肤，直刺骨髓。
“你的任务就是游泳！”
上午，核心体能区。
空旷的训练馆内，回荡着伊森如同惊雷般的吼声，以及维克托沉重的喘息和器械的轰鸣。
“动起来！肥肉不会自己掉！你以为你在度假吗？！”
“你比你之前任何时候都要肥硕！看看你的屁股！他比我的腹肌还要层次分明！这已经是四块了！”
“维克托！维克托！别让你的屁股发出糟糕的声音！控制一下，别让它们鼓掌！”
伊森的吼声几乎能震落屋顶的灰尘。
维克托背负着超过自身体重的特大号杠铃，进行着深蹲。
每一次下蹲，他粗壮的双腿都在剧烈颤抖，膝盖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汗水早已浸透了他的运动裤，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从他身上每一个毛孔涌出，在他脚下汇成一片不断扩大的水洼。
然后低温迅速带走热量，衣服覆盖在上面，冰冷刺骨——这是维克托从没有感冒的事情给迈克尔的提示！
但这仅仅是开始。
数百公斤重的巨型轮胎，需要他一次次用肩背和腿部的力量将其翻转；
碗口粗的战绳在他手中甩动，砸向地面，发出沉闷的巨响，考验着他核心的稳定性；
负重于自身重量一半的背心，在水底进行长达数十米的匍匐爬行，磨破了手肘和膝盖，维克托都不能拒绝浮力让屁股向天·······
每一项训练都是对意志和身体的极限压榨。
维克托的视线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伊森永不疲倦的咆哮。
胃部一阵翻江倒海，他猛地趴到场地边缘，剧烈地呕吐起来，胃里仅有的那点寡淡食物被清空，只剩下酸水。
幸好，维克托的血管够粗，就算是这种情况也没有爆开！
伊森只是冷冷地看着，递过来一瓶特制的电解质水。
“喝掉。吐完了就继续，直到你的身体记住这种感觉为止。”
在一次极限负重爬行中，维克托大脑缺氧，眼前一黑，短暂地昏厥过去。
几秒后，他被刺鼻的嗅盐激醒，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伊森那双冰冷的眼睛和递过来的水瓶。
没有安慰，没有怜悯，只有对目标的绝对追求。
“继续！你刚才额外休息了半分钟！！”
下午，拳击技术馆。
与技术馆外的“喧闹”相比，这里的气氛相对“安静”，却潜藏着另一种凶险。
老杰克双手戴着厚重的手靶，不断移动，发出短促有力的指令。
“左刺拳！速度！别像个老太太在公园里挥手！”
“躲闪！低头！滑步！你的脑袋是靶子吗？你想被泰森一拳打碎下巴，直接进棺材？！”
“哦，难道你是觉得泰森不能在你的九重宝塔里面找到真正的下巴？”
维克托努力移动着笨重的身躯，试图执行指令。
但沉重的体重消耗着他本就不多的体力，脚步迟滞，曾经迅捷如电的滑步如今变得拖泥带水。
出拳失去了往日的爆发力和精准度，呼吸沉重而混乱。
所罗门则像一位沉默的观察者，在场地周围架设了多台高速摄像机，从不同角度记录下维克托每一个细微的动作——脚步移动的幅度、重心转移的瞬间、出拳时肩部与髋部的联动、防守时双臂的位置······
训练间隙，所罗门会调出刚才的录像和泰森的比赛片段进行对比分析。
他指着屏幕，语气冷静得像在分析财务报表：“看这里，泰森的摇闪，重心变化频率比你快至少三倍。
他的突进，第一步的爆发力足以在0.2秒内跨越你目前防守的最佳距离。而你的防守，在连续攻击后，这里的空隙，”
他放大画面，指着维克托肋骨与手臂之间的空当，“大得能开过一辆卡车。泰森的勾拳会从这里钻进去，打断你的肋骨。”
傍晚，有氧耐力场。
特制的、能承受超重型运动员的跑步机上，维克托正在进行着长达两小时的坡度间歇跑。
跑步机的倾角被调到令人望而生畏的高度，速度在快慢之间交替，模拟着拳台上不断变化的节奏。
他的脸憋得紫红，青筋暴起，眼神因为极度缺氧而开始涣散。
胸口剧烈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
旁边的心跳监测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显示他的心率早已超过常规安全阈值，在危险的红色区域徘徊。
迈克尔紧紧盯着屏幕上的数据，手中拿着紧急停止按钮，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必须在维克托真正崩溃前的最后一刻叫停，但又必须让他的身体在这极限边缘停留足够长的时间，才能最大化地刺激心肺功能，达到最佳的减脂效果。
“坚持住，维克托！还有最后三组！”
迈克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维克托几乎听不清外界的声音了，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着双腿机械地迈动。
他的世界只剩下跑步机滚动的噪音和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幸好，维克托有钢筋铁骨让骨骼和肌腱承受变化、有快速吸收来满足身体基本损耗、有钢铁腰子来快速恢复！
减重，是另一场发生在餐桌和厨房里的无声战争，其残酷程度丝毫不亚于训练场。
迈克尔的营养计划精确得像航天任务清单。
早餐是200克无油无盐的鸡胸肉、两个水煮蛋（只吃蛋白）、100克蒸西兰花。
午餐是150克清蒸鳕鱼、80克藜麦和一小份蔬菜沙拉——仅限生菜、黄瓜，淋上几滴柠檬汁。
晚餐可能只有一份蛋白粉冲泡的饮料和一小碗几乎看不见油星的蔬菜汤。
盐分被严格控制到极致，以排除身体多余水分。
碳水化合物的摄入时有时无，采用“碳水循环”策略，欺骗身体进入高速代谢状态，同时避免肌肉流失。
调味品是奢侈品，食物的原味在极度寡淡中变得令人难以下咽。
维克托时常在深夜被强烈的饥饿感唤醒，胃里像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对一块油腻的披萨、一口甜腻的蛋糕的渴望几乎让他发狂。
有一次，他甚至梦到自己回到了芝加哥南区威廉姆斯高中，在吃学生餐——维克托饿得发慌，甚至想吃掉迈克尔。
身体的痛苦尚且能够忍受，但心理的煎熬，同样酷烈。
媒体的质疑声，尽管被天际风城集团的庞大公关网络过滤掉大部分，但仍有一些零星的、尖锐的嘲讽透过缝隙传来：
“维克托·李不堪重负，训练营内部消息称其濒临崩溃”
“商业巨子的拳击游戏即将以退役告终？”
“维克托的一亿美金将会烟消云散！”
“泰森即将封神，时间1994年5月！”
这些声音像毒刺一样，偶尔会扎进维克托的心里。
更深处，是对泰森那毁灭性力量的隐忧，那段在FBI黑狱中不堪回首的经历，如同梦魇，时常在夜深人静时将他拖入恐惧的深渊。
多重压力下，维克托的情绪时有失控。
在一次高强度实战对抗后，因为一个低级失误被陪练击中，积累的挫败感和身体极限的疲惫终于爆发。
他猛地一拳砸向训练馆墙面的落地镜，“哗啦”一声巨响，镜面碎裂，碎片四溅，映照出他无数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
手上被划破，鲜血直流。
他还曾因为伊森再次增加训练量而对着他和老杰克咆哮怒吼：
“你们是想杀了我吗？！这根本不可能完成！”
但团队早已预料到这一切。
老杰克会用最粗俗、最直接的语言骂醒他：
“想放弃？现在就滚！滚回你那该死的办公室，抱着你的钱等死吧！拳台是勇士的地盘，不是你这头肥猪的屠宰场！你以为泰森会对你手下留情？”
而所罗门，则会在他情绪稍微平复后，将他带到影像分析室，播放他巅峰时期的比赛录像。
画面上，那个身形矫健、出拳如炮、步伐灵活的维克托·李，与现在监控里笨重迟缓的身影形成鲜明对比。
“看这里，”
所罗门暂停画面，指着巅峰维克托的一个侧滑步接右手重拳，“你的反应神经基础还在，只是被脂肪和僵硬的组织包裹了。
再看这里，你的发力模式，从脚跟到腰胯再到肩膀的扭矩传递，肌肉记忆没有完全遗忘。我们不是在创造新的东西。我们只是在挖掘，在找回被脂肪和伤痛掩埋的宝藏。”
他的声音冷静而充满说服力，一点点地重建着维克托破碎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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