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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柳氏柳玉娥


几日后的锦兰苑内,暖玉生烟,灵植吐芳。柳氏斜倚在缀满明珠的软榻上,指尖一枚冰蚕丝绣成的帕子被无意识地绞紧。

水月镜中映出的容颜依旧娇艳,凤钗步摇流苏轻晃,却掩不住眉宇间那抹挥之不去的焦虑与阴翳。儿子赵坤闭关冲击金丹已有些时日,北峰洞府禁制森严,连她这亲生母亲也无法探知内里情形,只能日复一日在这锦绣堆中枯等,心如同悬在万丈深渊之上,落不到实处。

金嬷嬷悄无声息地端上一盏用百年雪莲蕊炮制的凝神露,觑着柳氏那略显苍白的脸色,欲言又止,脸上那惯常的慈祥笑容也挂得有些勉强。

“嬷嬷,你今日是怎么了?魂不守舍的。”柳氏抬了抬眼皮,语气带着被焦灼磨砺出的不耐。这老嬷嬷跟了她大半辈子,最是知晓她的心事,这般作态,定是听到了什么。

金嬷嬷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脸上堆起更深的忧虑,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惊扰了这满室奢华:“夫人……老奴,老奴方才去外间库房取您的份例,听得一些不懂事的下人在嚼舌根,心里实在堵得慌,不吐不快,又怕……又怕扰了夫人清静,徒增烦恼。”

“关于坤儿的?”柳氏立刻坐直了身子,凤目含煞,手中帕子攥得更紧,“是哪个不开眼的贱奴,敢乱传坤儿的闲话?”她如今最听不得的,便是任何可能影响儿子修炼进境的消息。

“倒不全是直接议论少爷,”金嬷嬷凑得更近,声音几乎成了气音,“是关乎那个……那个几十年前失踪,最近刚回宗的泥腿子,叫古砚的。”

“古砚?”柳氏蹙起精心描画的黛眉,对这个名字只有个极其模糊的印象,似乎是许多年前一个不起眼的外门弟子,据说走了狗屎运从绝地骨林回来了,还修到了筑基巅峰。在她看来,不过是蝼蚁尘埃般的人物,若非近日宗门内些许流言牵扯到儿子,根本入不得她的眼。“他又如何了?莫非还敢攀咬坤儿不成?”

“夫人,不可不防啊!”金嬷嬷脸上忧色更浓,仿佛真心实意地为主子着急,“外面传得可邪乎了!说那古砚对少爷敌意极深,私下里常抱怨当年在灵圃被少爷……被少爷麾下之人欺压的旧事,咬牙切齿,扬言定要报复回来!”

“报复?”柳氏嗤笑一声,红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宛若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就凭他?一个泥腿子出身的货色,也配谈报复我儿?坤儿如今半步金丹,乃宗门翘楚,未来元婴可期,他算个什么东西!”话虽如此,她捻着帕子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骨节微微泛白。

“若只是嘴上逞能也就罢了,”金嬷嬷叹口气,如同在滚油里添了一瓢水,“可外面还传,说他不知在骨林得了什么上古体修的邪门传承,功法诡异,进境骇人!偏偏……偏偏还与少爷所修的《无极剑典》天生相克!说是……命中注定的宿敌!道争之敌!”

“宿敌?功法相克?”柳氏脸色骤变,手中的冰蚕丝帕子“嗤啦”一声被生生撕开一道口子。她可以无视一个蝼蚁的叫嚣,但“宿敌”、“功法相克”、“道争”这些字眼,如同淬了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了她最敏感脆弱的神经。修仙界漫长岁月中,并非没有这类传闻,若真如此,那便是不死不休的大道之争!尤其坤儿正值凝结金丹的最紧要关头,心神圆融,容不得半点外魔侵扰,万一被种下心魔……

金嬷嬷仔细观察着柳氏的神色,见她已然色变,便继续添柴加火,语气带着颤音:“老奴……老奴还隐约打听到,仪典阁那边几位长老似乎有意在元婴大典上,增设一个什么‘问道台’,允筑基弟子登台切磋,彰显宗门气象。

夫人您想,若是那古砚心存歹念,在那众目睽睽之下,仗着功法诡异,突然对少爷发难,或用些阴损手段干扰……少爷心性光明,一心修炼,万一猝不及防,着了道,伤了根基,或是……或是道心受挫……”

“够了!”柳氏猛地站起,胸口剧烈起伏,华丽的裙裾拂过地面,带倒了一只精巧的玉盏,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她美丽的容颜因惊怒而微微扭曲,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狠厉与决绝。“我不能让任何可能威胁到坤儿道途的东西存在!绝不能!”

她再也坐不住,风风火火地便要向外冲去:“不行,我得立刻去找镇海大哥!必须在那孽障成长起来,或者有机会发难之前,彻底解决这个隐患!”她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为了坤儿,哪怕动用再阴暗的手段,也要将这个叫古砚的威胁扼杀。

“夫人,夫人您慢点!”金嬷嬷连忙跟上,搀扶住有些失态的柳氏,垂下的眼帘里却迅速掠过一丝计谋得逞的阴冷笑意。

……

赵镇海听着柳氏那带着哭腔、添油加醋的叙述,眉头越皱越紧,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尤其是当她提到“宿敌”、“功法相克”以及欲在“问道台”上对古砚下黑手时,赵镇海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但更多的是一种被触碰到某种禁忌的凝重。

待柳氏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玄铁木椅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偏厅内回荡,压得柳氏有些喘不过气。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源自更高层面的威严,与他平日处理族务时的语气截然不同:

“住口!此等念头,趁早给我打消!”

柳氏被他这前所未有的严厉呵斥震得一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无知妄言!”赵镇海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的压迫感让柳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目光如电,直视柳氏,那眼神深处,竟带着一丝连柳氏都感到心悸的、近乎警告的意味。“你以为宗门法度是儿戏?还是觉得我赵家如今已到了可以无视一切、为所欲为的地步?”

他踱了一步,强压下因柳氏那“暗中处理”的话而引动的一丝后怕,语气沉缓,却字字千钧:“那古砚,既然能证明身份归来,录名内门,便是受宗门规矩庇护之人。元婴盛典在即,多少双眼睛盯着?此刻对他下手,是生怕别人抓不到我赵家的把柄吗?”

柳氏张了张嘴,想争辩这只是“私下”行动,但赵镇海根本没给她机会,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更深沉的、不容置疑的定论:

“况且,关于此子……此事到此为止。你,以及你手下任何人,不得再对他有任何妄动之念!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柳氏彻底愣住了,她从未见过赵镇海因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如此不留情面地驳斥她,甚至用了“命令”二字。她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为什么?镇海大哥!难道就任由这个可能威胁到坤儿的隐患……”

“没有为什么!”赵镇海猛地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力量,仿佛在陈述一个天地至理,“你只需记住,这是族长的意思。还有,在宗门里称我为族长。”

“‘族长’……”柳氏还想多说什么,直接被赵镇海打断。

看着柳氏煞白的脸色和难以置信的眼神,赵镇海心中也是复杂难言。他何尝不想清除一切可能对侄子赵坤产生威胁的因素?但老大赵清离去前那句“不动古砚”的嘱咐,如同天道律令,深深烙印在他神魂之中。他或许不明白老大为何如此维护一个弟子,但他对老大的信任是绝对的,千年未变。老大的眼光,绝非他所能揣度。既然老大说了“不动”,那便绝不能动!任何可能违背老大意愿的行为,都是在挑战他赵镇海坚守了千年的信念和忠诚。

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不容反驳的决断:“既然是我的意思,自有其深意,非你等可以妄加揣测,更不容置疑。你回去后,管好自己,约束好手下的人。坤儿那边,我也会另有安排,绝不会让外界因素干扰他破镜。至于那古砚……是福是祸,自有其命数,但绝非你能插手改变。听懂了吗?”

柳氏呆立原地,浑身发冷。赵镇海搬出了“族长”,彻底堵死了她所有的路。她可以不顾宗门规矩,可以耍弄心机手段,但她绝不敢违背赵氏族长的意志!

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更深沉的、源自未知的恐惧攫住了她。她看着赵镇海那不容置疑的神情,最终,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低下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干涩的声音:“……懂了。谨遵……族长之命。”

柳氏悻悻告退,走出镇海殿时,脸上的忧急并未散去,反而沉淀为一种冰冷的绝望与不甘。赵镇海搬出“族长”的意思,如同九天玄冰,将她所有的路都彻底封死。她失魂落魄地在云雾缭绕的山径上走着,华美的衣袂沾染了晨露也浑然不觉。

“不行……镇海大哥有他的意思,可我……我不能拿坤儿的道途去赌那个万一!”她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偏执的火光,“对,找赵长风!他是坤儿的亲生父亲,他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潜在的危险不管!”

念及于此,柳氏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方向一转,便朝着赵长风平日清修所在的“听竹轩”疾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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