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贾东旭之死

早上。

贾东旭几乎是凭借着本能从炕上爬起来的。

昨夜又是一场徒劳而疲惫的“耕耘”，此刻他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更是重得睁不开。浑身的骨头缝里都透着酸软，尤其是后腰，一阵阵的空虚不断传来。

灶台上，贾张氏已经热好了照得见人影的稀粥和半个窝头。看见儿子出来，她立刻把那份“特供”的窝头推到他面前，眼神里带着惯常的催促和期盼：“东旭，快吃点，今天精神点！”

贾东旭看着那干硬的窝头，胃里一阵翻搅，毫无食欲。但他还是接过来，机械地塞进嘴里，费力地咀嚼着。稀粥喝下去，也没带来多少暖意，反而觉得肚子里空落落的。

秦淮茹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丈夫蜡黄的脸色和布满血丝的眼睛让她心惊肉跳。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一句“要不歇歇”，可看到婆婆那紧盯着丈夫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剩下无声的叹息。

“我……我上工去了。”贾东旭道。

今天四合院到轧钢厂的路，贾东旭感觉格外漫长。

好不容易到了厂里，换上那身散发着消毒水和霉味的保洁服，拿起冰冷的工具，贾东旭感觉自己的力气已经被抽空了。他负责的还是那些条件最差的公共厕所。那里通风不畅，氨水的味道混合着其他污物的臭气，凝聚成一股令人作呕的空气，几乎令人窒息。

他开始例行公事地清理。动作比平时更加迟缓，拖把在他手里，每挥动一下都异常吃力。

“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突然袭来，贾东旭不得不停下手中的活，扶着墙壁，咳得撕心裂肺，眼前阵阵发黑。

过了好一会儿，咳嗽才渐渐平息，他大口喘着气，感觉胸腔里火辣辣地疼。

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试图集中精神。目光落在了最里面那个蹲坑上。那是一个比较深的粪坑，因为位置靠里，光线昏暗，清理起来也最麻烦。平时他都会格外小心，但今天，他的大脑似乎无法有效处理信息，只是麻木地想着：“得把它弄干净……”

他拿起长柄的粪勺，脚步虚浮地走过去。

贾东旭弯下腰，将粪勺探下去，手臂因为无力而微微颤抖。

就在这时，一阵极度的眩晕猛然袭来！整个世界在他眼前疯狂旋转。他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稳住身体，但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了一下，什么也没碰到。

“呃……”

一声短促的惊呼从贾东旭喉咙里发出。

下一刻，贾东旭重心不稳，整个人头重脚轻，朝着散发着恶臭的粪坑直直地栽了下去！

“噗通！”

一声沉闷的响声，在空旷的厕所里显得格外清晰。

污秽的液体瞬间将他淹没。刺鼻的气味疯狂地涌入他的口鼻，让他本能地想要挣扎呼救，但一张嘴，更多的污物就灌了进去，堵住了他的喉咙。

贾东旭的四肢在粪水中徒劳地划动着，想要抓住坑壁，但坑壁湿滑，无处着力。沉重的保洁服吸满了污水，拖着他往下沉。极度的恐惧和窒息感袭来，求生的本能让他爆发出最后一点力气，扑腾着，试图将头露出水面。

他的头顶偶尔短暂地冲破污浊的液面，发出一两声模糊不清的声音，但随即又被拖拽下去。

贾东旭的挣扎越来越微弱，意识在恶臭和窒息中迅速模糊。

不久后，厕所里恢复了寂静，只有粪坑表面偶尔冒起一两个气泡，证明着刚才发生了一场无声的悲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直到另一个保洁队员，因为许久没看到贾东旭，也没见他去清理分配的区域，觉得奇怪，寻了过来。

“贾东旭？贾东旭！你他妈躲哪儿偷懒呢？”队员一边喊着，一边走进了这个厕所。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工具散乱地放在门口。队员皱了皱眉，往里走去。当他走到最里面那个蹲坑时，脚步猛地顿住了。

借着光线，他看到了粪坑里隐约漂浮着的东西，那是保洁服的颜色！

队员的心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窜起。他壮着胆子，凑近坑边，仔细看去。

只见贾东旭大半个身子浸泡在粪水里，脸朝下，一动不动。

“来人啊！快来人啊！出事了！贾东旭掉粪坑里了！”

队员吓得魂飞魄散，连滚爬爬地冲出厕所。

很快，厕所外面聚集起了闻讯赶来的人。保卫科的干事也迅速赶到现场。看着粪坑里那具已经毫无生气的躯体，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异常难看。

有人找来长杆，试图将人捞上来。

当贾东旭被艰难地拖拽出粪坑，平放在冰冷的地面上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浑身沾满了污秽，脸色青紫，眼睛圆睁着，里面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和痛苦，口鼻周围全是溢出的污物，早已没有了呼吸。

……

四合院。

秦淮茹刚把棒子面粥熬上，锅里稀汤寡水，几乎能照出人影。小当和槐花围在灶台边，眼巴巴地看着，小声嘟囔着饿。贾张氏坐在门槛上，手里拿着个破鞋底，有一针没一针地纳着。

就在这时，一阵略显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行人走进了大院。

贾张氏抬起头，看到门口站着三四个人。为首的是厂保卫科的一个姓王的干事，脸色凝重得能拧出水来，他旁边站着车间的一个副主任，还有两个穿着工装的男人，看样子像是保洁队的人。

看到这阵仗，让贾张氏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鞋底掉在了地上。

“你……你们找谁？”贾张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王干事深吸了一口气，沉声开口：“贾大妈，我们是轧钢厂保卫科和车间的……来找你，是关于贾东旭同志的事情。”

屋里的秦淮茹也听到了动静，擦着手从灶台边走过来，看到门口这阵势，她的脸唰一下就白了，心跳骤然加速。

“东旭？东旭他咋了？”贾张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尖锐的恐慌，“是不是又在厂里惹啥事了？这个不省心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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