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爷爷施压
……
事发六个小时前。
魔都，
叶凡的居所。
这处房产大得有些离谱，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更像一个设计极简、风格冷峻的私人艺术馆。
挑高的天花板上垂下几何形状的巨型吊灯，光洁得能倒映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延伸向视野尽头，空旷得能听到脚步的回声。
叶凡至今不能完全理解母亲吕晨曦的审美，她似乎热衷于用巨大的空间和昂贵的留白来彰显财富，但这对于习惯高效和实用的叶凡而言，纯粹是种负担。
不是钱的问题，是他想找个安静的书房处理工作，都得像探险一样穿过好几个功能不明的厅室。
在第三次推开错误的门后，叶凡终于找到了隐藏在走廊深处的书房。
推开门，依旧是吕晨曦式的奢华风格：整面墙的胡桃木书架上摆满了精装典籍，一张尺寸夸张的紫檀木书桌居于中央，桌上除了一个限量版钢笔架和一台加密笔记本电脑外空无一物，角落里甚至摆放着一尊看起来年代久远的青铜雕塑。
看着眼前这过于“艺术化”且铺张的景象，叶凡不由得微微蹙眉，叹了口气。
高处不胜寒，到了他这个层级和位置，早已习惯了严格的标准和低调的作风，对这种赤裸裸的奢靡享受，内心总会产生一种本能的不适和轻微的心理压力，即便这财富来源于他自己的母亲。
哎——
他摇了摇头，将不必要的杂念摒除，在那张宽大得有些过分的书桌前坐下。
从随身携带的保密公文包里取出厚厚的演算纸和那支标志性的黑色钢笔，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精密仪器在运行。
大约一个小时后，
放在桌角的内部加密通讯器发出了低沉的震动。
叶凡目光未离演算纸，随手按下接听键，是陈海。
“嗯，陈哥。”叶凡的声音平静无波。
“主任，鱼鱻䲜那边的情况，需要向您汇报一下。”陈海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
“嗯，说。”叶凡的笔尖依旧在纸上流畅地移动，勾勒着复杂的公式。
“鱼朵朵小姐目前仍处于昏迷状态，生命体征平稳，但苏醒迹象不明。我怀疑……接收医院的诊疗过程可能存在非技术性干扰。”
陈海措辞谨慎，
“另外，鱼鱻䲜小姐试图通过正式法律途径维权，但目前遇到了系统性阻碍。
立案调查的申请虽然未被明确驳回，但始终处于‘待审核’状态，无限期搁置。
即便未来某天申请获批，以对方展现出的能量和此案的复杂性，诉讼周期可能被极度拖延，初步预估，完全走完流程可能需要十年以上。”
叶凡听着汇报，手上的书写动作几乎没有丝毫停顿或迟滞，仿佛这些令人沮丧的消息早已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在他面前的演算纸上，某个复杂模型的变量设定里已隐含了此类干扰因子。
他对此显然已有通盘的考虑和应对预案。
“嗯，继续观望。”
叶凡简短地下达指令，声音冷静得听不出情绪，
“底线是确保她们的人身安全不受直接物理伤害。其他的，暂时按兵不动。”
“是。”陈海应道，但通讯器并未立刻传来挂断的忙音。
叶凡的笔尖微微一顿，察觉到陈海的迟疑，问道：
“怎么了？还有别的情况？”
“没有新情况，主任。”
陈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
“我只是……有点好奇，我们具体什么时候才介入？或者说，介入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叶凡放下钢笔，身体向后靠进宽大的椅背，目光投向窗外魔都林立的高楼，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理性：
“陈哥，你精通的是如何高效地清除目标。但救人，是另一门学问。”
他顿了顿，找了个恰当的比喻，
“你见过溺水的人吗？”
“还真没见过。”陈海老实回答。
“救溺水者，第一时间绝不能贸然下水。”
叶凡缓缓说道，像是在传授某种经验，
“因为溺水者处于极度恐慌中，求生本能会让他们疯狂挣扎，会把任何靠近的东西，包括施救者，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抓住往水下按。
所以，无论你水性多好，都得先等一等，让她在水里扑腾一会儿，耗尽其大部分体力，陷入真正的精疲力竭甚至濒临昏迷的边缘……那时，才是下水施救的最佳时机。否则，很可能人救不上来，还把你自己搭进去。”
“您的意思是……”
陈海若有所思，
“得等鱼鱻䲜小姐被这‘水’淹得彻底没了力气，绝望到近乎放弃时，我们再出手？”
“没错。雪中送炭，要在她最寒冷的时候给。现在，火还没完全熄灭。”
叶凡的嘴角似乎有了一丝极淡的弧度，
“她还有力气，有幻想，有她自己想坚持的路径。我们过早出现，她未必会感激，甚至可能因为不甘心而产生抗拒。”
“明白了……确实复杂。”
陈海叹了口气，带着点自嘲，
“看来，我还是比较适合杀人，简单直接。”
叶凡轻笑了一下，那笑声短促而轻微。
“继续执行监视任务，有任何异常，尤其是涉及人身安全的，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
……
……
第二通电话，来得让叶凡有些意外，甚至瞬间打破了书房内冷静的工作氛围。
当看到内部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的加密号码前缀和那个特殊的标识时，叶凡手中的钢笔猛地一顿，在演算纸上留下了一个突兀的墨点。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略显匆忙地将摊开的演算纸整理好，归拢到一旁，然后下意识地挺直了腰背，整理了一下并无线条的衬衫衣领和袖口，这才深吸一口气，以最端正的姿态按下了接听键。
“爷爷。”
叶凡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恭敬，甚至有点紧绷。
电话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低沉、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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