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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烧些纸钱


黑蛟很快就吞噬了柳化蛟。

张玄请他们,也赶回了蜀中。

风雪被远远抛在身后,关外的肃杀与酷寒逐渐被蜀中的湿润与朦胧所取代。

唐门一行,来时沉默肃杀,归时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一种劫后余生混杂着对绝对力量敬畏的复杂情绪,萦绕在每个人心头,尤其是对那道白色的身影。

一路无话。

抵达唐家山门时,唐炳文郑重地对张玄清行了一礼,此礼非长辈对晚辈,亦非门长对客卿,而更像是对一位于绝境中挽救了整个唐门精锐、并完成了近乎不可能之任务的恩人与强者的致意。

吕慈等人看向张玄清的眼神也已彻底改变,那是一种烙印在灵魂深处的震撼。

张玄清只是平静还礼,并未多言。他婉拒了唐门的盛情挽留,甚至没有多做一刻停歇,便告辞离去。龙虎山,才是他的归处。

归心似箭,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他虽在透天窟窿内以雷霆手段扫灭群敌,但外界烽火连天,师门又如何?师兄们可还安好?师父他老人家........

施展缩地成寸的神通,山川河流在脚下飞速倒退。

龙虎山的轮廓渐渐映入眼帘,依旧是那般钟灵毓秀,云遮雾绕,仙家气象。

然而,离得近了,张玄清敏锐地感知到,山间弥漫的清气中,似乎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悲怆与寂寥。

山门前值守的弟子,道袍似乎比以前更素净了些,脸上也少了往日的跳脱,多了几分沉凝。

守山弟子远远见到一道白色身影如云般飘然而至,待看清来人面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涌现出激动与难以掩饰的悲伤。

“玄........玄清师叔!是玄清师叔回来了!”一名年轻弟子声音带着哽咽,快步迎上,眼眶瞬间就红了。

张玄清心中一沉,那不详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上心头。

他点了点头,脚步未停:“我回来了。师父和师兄们可在山上?”

那弟子嘴唇哆嗦了一下,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师祖........师祖在天师府。之维师伯和怀义师伯也在........只是........只是........”

他哽咽着,后面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是用手指了指后山的方向,那里是历代弟子魂归之处。

张玄清的脚步猛地顿住,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

他缓缓转过头,看着那泪流满面的弟子,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前的寂静:“只是什么?其他师兄呢?”

“玄清师叔........”另一名年纪稍长的弟子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红着眼圈低声道:“您........您不在的这段时日,倭寇猖獗,多处道观遭袭,我龙虎山弟子纷纷下山救难........几位师伯........除了之维师伯、怀义师伯和晋中师伯重伤归来........其余........其余下山驰援各方的师伯们........皆........皆力战殉国了!”

轰——!

尽管已有预感,但当这确切的噩耗如同冰冷的箭矢刺入耳中时,张玄清依然感觉脑海之中仿佛有惊雷炸开,震得他神魂摇曳,周身气血几乎逆流!

几位师兄........除了大师兄、怀义还有晋中........全........全死了?

那个总是笑呵呵、喜欢摸他头、偷偷塞给他糖吃的二师兄?

那个脾气火爆、但练功时总会耐心纠正他姿势的三师兄?

那个沉默寡言、却会在他夜读时默默为他添上灯油的四师兄?那个酷爱丹青、曾为他画过一幅小像的五师兄?还有........

一张张鲜活的面容,一声声亲切的呼唤“小师弟”,过往的点点滴滴如同潮水般瞬间涌入脑海,那么清晰,那么温暖,却又在下一刻被“殉国”这两个冰冷残酷的字眼狠狠击碎,化为漫天冰冷的尘埃。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剧痛到无法呼吸。一股腥甜之气涌上喉头,又被他死死咽下。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瞬,引得周围风雪虽停,却寒意骤增,守山弟子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惊恐地看着他们这位仿佛一瞬间变得无比陌生的师叔。

张玄清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他才缓缓睁开眼,眼底深处那翻江倒海的巨痛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凉与死寂。

他什么也没再说,只是对着两名守山弟子微微颔首,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数十丈之外,径直向着天师府而去。

天师府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墨。

张静清天师端坐在蒲团之上,往日里精神矍铄、不怒自威的老人,此刻仿佛被抽走了几分精气神,显得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更深了,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痛。

张之维和张怀义侍立在一旁,张之维依旧高大,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阴郁,眼神深处藏着哀恸与怒火;张怀义则低着头,拳头紧握,身体微微颤抖,显然也在极力压抑着巨大的悲伤。

田晋中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色苍白,身上还带着伤,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

当张玄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殿门口时,殿内的三人同时抬起头。

“师父........大师兄,怀义师兄,晋中师兄。”张玄清的声音干涩沙哑,他一步步走进殿内,每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他的目光扫过师父和三位师兄,最后落在张静清身上。

看到小弟子平安归来,张静清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欣慰,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悲痛淹没。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玄清........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这一声叹息,包含了太多太多,有无力,有庆幸,更有那无法言说的丧徒之痛。

张之维看着张玄清,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小师弟。”

张怀义猛地抬起头,眼圈通红,声音带着哽咽:“玄清........你........你没事........”他想问透天窟窿的情况,但此刻,那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田晋中也艰难地转过头,对着张玄清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张玄清走到张静清面前,缓缓跪了下来,额头轻轻触地:“弟子不孝,归来迟了。”

他没有问细节,不需要问。师父和师兄们的表情,殿内这死寂悲凉的气氛,已经说明了一切。

那些曾经教导他、呵护他、与他一同长大的师兄们,真的已经不在了。龙虎山这一代,除了他们四人,已然凋零殆尽。

战争的残酷,以前或许只是听闻,如今却以最惨烈的方式,血淋淋地呈现在他的面前,刻入了他的骨髓。

张静清伸出手,颤抖着摸了摸张玄清的头,老眼中泛起水光:“不怪你........不怪你........是劫数........是劫数啊........他们........都是为了护佑苍生,死得其所........只是........只是我这心里........”老人说不下去了,声音哽咽。

死得其所?是的,师兄们是英雄。可这并不能减轻半分失去亲人的痛苦。

张玄清跪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他能感受到师父手掌的颤抖,能听到大师兄沉重的呼吸,怀义师兄压抑的抽泣,晋中师兄无声的流泪。

巨大的悲伤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要将他淹没。

但他知道,此刻师父心中的痛楚,远胜于他。他是师父,那些殉国的弟子,都是他一手抚养教导,视若己出的孩子啊!

良久,张玄清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波动已经被强行压下,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他看着张静清,声音轻而坚定:

“师父,我去........给师兄们烧一些纸钱。”

他没有说去祭拜,因为师兄们大多战死在外,尸骨难寻,后山只有衣冠冢。烧纸钱,是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一种寄托哀思的方式。

张静清看着小弟子那平静得令人心疼的眼神,心中又是一痛,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声音沙哑:“去吧........去吧........替为师........也多烧一些........告诉他们........师父........想他们........”

“是。”张玄清恭恭敬敬地磕了一个头,站起身。

他看向张之维三人。张之维沉声道:“我们稍后便去。”张怀义和田晋中也重重点头。

张玄清没有再说话,转身,一步步走出了天师府。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将龙虎山的亭台楼阁、古木松柏都染上了一层凄艳的红色。

张玄清没有去后山的坟冢,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平时师兄们最爱带他练功、玩耍的后山一处僻静平台。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山叠嶂,落日熔金。

他找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袖中缓缓取出厚厚一沓黄纸钱。

这些纸钱粗糙而朴素,却承载着生者对死者最原始的惦念。

他一张一张,将纸钱投入面前用石头简单围起的小小火堆中。

火焰跳跃着,吞噬着单薄的纸张,化为灰烬,随风飘起,仿佛要带去那无法传递的思念。

动作机械,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郑重与哀伤。

火光映照着他苍白而平静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底深处翻涌的情绪。

起初,他只是沉默地烧着。

渐渐地,随着火焰的明灭,那些被强行压抑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他想起了二师兄,那个总是笑呵呵的胖子。有一次他练功偷懒,被师父罚抄《道德经》一百遍,是二师兄半夜偷偷溜进他房间,帮他抄了大半,结果字迹不像,第二天被师父发现,两人一起被罚去挑水........

纸钱投入火中,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他想起了三师兄,脾气火爆,却最是护短。有一次他下山被几个地痞欺负,是三师兄拎着棍子冲下山,把那几个地痞打得抱头鼠窜,回来还被师父以“冲动惹事”为由罚面壁思过,三师兄却浑不在意,还偷偷朝他挤眼睛........

火光跳跃,映出三师兄那爽朗又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他想起了四师兄,沉默得像块石头。知道他晚上喜欢看书,总是默默地在夜深时,给他的窗外放上一盏明亮的油灯,风雨无阻........

纸灰飞舞,如同黑色的蝴蝶。

他想起了五师兄,那个丹青妙手。曾抓着他,非要给他画一幅肖像,说他这般好看,不画下来可惜了。画好后,还得意地拿给所有师兄弟炫耀........

那些音容笑貌,那些温暖的过往,此刻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凌迟着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们?他们本该在这仙山福地,诵经修道,逍遥世间,为何要卷入这红尘杀劫,落得个身死道消?

就因为他们学了这一身本事,就有了责任吗?可这代价........未免太过惨重!

他的手开始微微颤抖,投放纸钱的动作变得迟缓。

一股难以形容的悲恸与愤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积聚、翻滚,几乎要冲破那层冰冷的平静。

他知道师兄们死得其所,是大义。可他只是他们的师弟,他只是........很想他们。

夕阳彻底沉入了山脊,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天色迅速暗了下来。山风渐起,吹得火焰明灭不定,纸灰盘旋飞舞,更添凄凉。

张玄清依旧坐在那里,不停地烧着纸钱,仿佛要将这无尽的思念,都融入这跳跃的火焰之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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