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九月十八，跟我去一趟保定
何江海抬头，瞥了眼门口探头探脑的许大茂和阎解成，
那点儿刚压下去的火气又有点往上冒，没好气地一挥手：
“你俩还杵这儿当门神呢？滚蛋！看着就眼晕！该干嘛干嘛去！”
许大茂反应最快，立马点头哈腰，脸上堆起谄媚的笑，捏着嗓子：
“得嘞！爷爷您歇着，小茂子这就滚，这就滚！” 说完，脚底抹油，溜得飞快。
阎解成也不甘示弱，赶紧跟上：
“爷爷您消消气，小成子也滚，麻溜儿地滚！”
两人一前一后，逃也似的消失在院门口。
何江海看着这俩活宝的背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玩意儿！
这边傻柱已经机灵地窜进了厨房，系上围裙，
锅碗瓢盆弄得叮当响，探出个脑袋，咧着嘴笑，
那笑容里带着讨好和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小爷爷，您坐那儿歇着！今儿个尝尝孙子的手艺！
岚姐送饭是方便，但那哪比得上自家孙子做的热乎、对您胃口？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说着，还把那六百块钱整整齐齐码在八仙桌上，动作透着小心。
何雨水也跟了进去，小小的厨房里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她看着哥哥脸上还隐约可见的巴掌印，和那条依旧不太利索的腿，眼圈又有点红，小声问：“哥，还疼不？”
傻柱正笨拙地洗着白菜，闻言动作一顿，
扭头冲妹妹咧嘴一笑，那笑容有点傻，却透着难得的清明：
“嗐！哥皮实着呢！早不疼了！雨水，以前…以前是哥混蛋，猪油蒙了心，光顾着犯浑，委屈你了…”
何雨水看着他额角冒出的细汗和努力挺直的背，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温柔却坚定：
“哥，别说这些了。我不怪你。只要你以后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哎！”傻柱重重点头，手下剁肉的力道都足了几分，
“你放心！哥以后一定学好！指定不让你和小爷爷再操心！”
他像是想起什么，一边切着姜丝一边问：
“雨水，你刚说…想好学医了？跟着小爷爷和他老师？”
“嗯！”何雨水眼睛亮了起来，帮着剥蒜，小脸上满是憧憬，
“小爷爷的师父，张太爷爷，答应收我做关门弟子了。
哥，我觉得学医能救人，是顶好的事。”
傻柱听着，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羡慕，手下动作慢了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两个师傅——丰泽园的王林，还有厂食堂的卢师傅。
一个被他伤了心，一个对他恨铁不成钢。
对比妹妹的光明前程，自己这浑浑噩噩的二十三年，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他甩甩头，把这点自怨自艾甩开，重新振作起来，抢过雨水手里的蒜盆：
“行了行了，这活儿油腥，哥来！咱老何家以后也得出个文化人！
你好好学，将来当个女神医！哥给你攒嫁妆！”
厨房里，锅铲碰撞声，水流声，兄妹俩低声的交谈声，
混合着渐渐升腾起的饭菜香气，竟然透出一种久违的、暖融融的家的味道。
何江海坐在堂屋，听着里面的动静，看着桌上那摞钱，一直紧绷的脸色，终于缓缓缓和下来。
他端起已经凉了的茶，喝了一口。
桌面上摆着几碟家常菜：一碟油汪汪的炒鸡蛋，一盆白菜炖粉条，还有一小盘切好的咸菜丝。
饭菜冒着热气，简单，却透着股难得的踏实劲儿。
爷孙三人围坐在八仙桌旁，橘黄的灯光洒下来，将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何江海将那六百块钱推到何雨水面前，声音平稳：
“雨水，这钱，改天你去银行开个户，存起来。以后，你哥的，你的，都归你管。
等到他有资格找媳妇，你有了嫂子，再给她保管！”
何雨水看着那摞厚厚的纸币，小手捏着衣角，没立刻去拿，反而先看向哥哥。
傻柱扒拉了两口饭，嚼得特别起劲，仿佛要把过去亏空的都吃回来。
他咽下嘴里的食物，挠了挠头，难得地露出些不好意思，声音瓮瓮的：
“小爷爷……那什么……我是这么想的哈……”
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这钱，还是您收着吧。我知道，第二套人民币出来前头那几年，您当兵打仗，供给制，没落下几个子儿。
这钱……您拿着，给我和雨水……寻摸个奶奶吧？
咱家……也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不是？”
这话说得磕磕巴巴，甚至有点词不达意，但那双刚刚清明些的眼睛里，却透着股笨拙的真诚和关心。
他是真觉得小爷爷这些年不容易，
也是头一回，心思从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上，转到了自家人身上。
何江海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傻柱。
这孽畜……居然还能琢磨到这个？
他鼻腔里哼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气音，没接这话茬，有时候打了教育了，也要让孩子们看到希望。
可以指路，但最终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去走。
两兄妹，都是吃过真苦的人。
何江海筷子，像是随手在怀里一摸。其实就是在储物空间摸！
下一刻，一沓捆得结结实实、厚厚的纸币被“啪”地一声放在了那六百块钱旁边。
那厚度........而且，不止一沓！
傻柱和何雨水的眼睛瞬间直了，嘴巴不自觉地张开，呼吸都停了一瞬。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何江海手腕一翻，又是“啪”、“啪”几声，足足五沓同样厚度、同样扎眼的纸币。
桌上，堆成一座令人窒息的小山！
昏黄的灯光下，那五摞巨额现金散发着一种不真实的、沉重迫人的光芒，将旁边那六百块衬得如同零花钱。
厨房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
傻柱手里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他眼睛瞪得溜圆，仿佛见了鬼，舌头都打了结：
“不……不是……小爷爷……您……您这是……抢……抢了人民银行了？！”
何雨水也吓傻了，小手捂住嘴，看看那钱山，又看看面色平静无波的小爷爷，眼睛里全是震惊和茫然。
她知道小爷爷有本事，但……但这也太多了！
多到超出了她的想象！
何江海看着两个孙辈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傻样，心里那点郁气反倒散了些。
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分量：
“傻小子，钱不重要。”他目光扫过那堆钱，像是在看一堆石头，
“人只要有真本事，站得直，行得正，钱财这些东西，不过是办事的家伙什，是活好的附带品。”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傻柱脸上，深邃而锐利：
“你只要听话，肯下力气把这身贱骨头锤炼成真材料，往后，这些——都不叫事儿。”
他顿了顿，加重了语气：“都能有。”
傻柱呆呆地看着那座钱山，又看看小爷爷那双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睛，喉咙剧烈地滚动着。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混合着震撼、羞愧、还有一丝被巨大希望砸中的眩晕感，
猛地冲垮了他过去二十三年所有的认知。
原来……原来真正的好日子，是这样的？
原来他以前为了点饭盒、为了几句虚情假意的软话争抢算计，是多么的可笑和渺小！
他猛地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再抬头时，眼圈有点发红，声音却异常嘶哑和坚定：
“小爷爷……我……我懂！我以后一定听话！我一定好好学！我……我再也不混了！”
何雨水也用力点头，小手悄悄握成了拳头，
看着小爷爷的眼神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崇拜和安全感。
何江海没再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放进雨水碗里，又给傻柱拨了点菜。
“吃饭。”
吃完饭后，傻柱倒了杯茶，站在边上，等着小爷爷训诫的样子，太不傻柱了。
何江海知道，这小子有长进，但是距离不爱走还差得远。
眼下解决了贾家，就得把目光重新锚定在易中海的身上。
尤其是他截留何大清生活费的事儿，这种事没有证据是不行的。
可以让老战友张所长去查，反正也要把何大清拖回来抽，拖他回来的时候，让他去拿证据直截了当。
在去保定之前，还得把这所谓的三位管事大爷吊起来抽！
不管有没有生活费这一回事，就一条。
他们不是瞎子！眼睁睁的看着何家孤零零的两兄妹被吸血，就这一条，全都得挨揍。
假也给他们请了，要是不抽，对不起自己的努力。
何江海看着傻柱，“九月十八，跟我去一趟保定。”
听到保定两个字，兄妹俩都不约而同的低着头。
屋里瞬间安静的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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