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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薪火相传


张屠户的死,如同一场凛冬的暴风雪,将守拙园最后一丝残存的暖意也冻结了。许墨亲自为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那件他生前最钟爱、却只在年节时才舍得穿的锦缎袍子。许墨的手很稳,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老兄弟的安眠。他没有流泪,只是眼眶赤红得吓人。

园子里一片缟素。苏婉强忍悲痛,带着安平为张屠户守灵。年幼的安平似乎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气氛,不哭不闹,只是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角,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躺在灵柩中那个再也无法逗他玩、教他打拳的“张伯伯”。

许墨在灵前站了整整一夜,如同一尊石像。晨曦微露时,他缓缓抬起头,眼中之前的悲恸与迷茫已被一种近乎冰冷的沉静所取代。他轻轻抚过粗糙的棺木,低声道:“老张,你的酒,我记下了。你的仇,我也记下了。你看好了,这太平盛世,老子一定替你看到!”

他转身,目光扫过肃立在灵堂外的老金、以及张屠户留下的几名核心护卫。这些汉子个个眼眶通红,拳头紧握。

“都听到了?”许墨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金石之音,“张统领的话,就是我的话。血债,必须血偿!但从今天起,谁再敢轻易把‘死’字挂在嘴边,就是不把我许墨当兄弟!我们要活着,好好活着,看着那些魑魅魍魉一个个灰飞烟灭!”

“是!老爷!”众人齐声低吼,声音压抑却充满力量。

处理完张屠户的丧事,许墨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没有立刻展开血腥的报复,而是将身边所有值得培养的年轻人——包括他年仅七岁的儿子许安平、老金的侄子金小川(一个机灵的少年)、以及两名在商会和护卫中表现出色的年轻骨干——召集到了书斋。

他没有讲授高深的经典,也没有布置繁复的课业。只是将当前面临的危局,东南海盗、北方邪教、朝堂攻讦、幕后黑手,以及张屠户的死,原原本本,用他们能理解的语言,清晰地摊开在他们面前。

“……现在,我们就像一条被群狼围住的船。”许墨看着几张或稚嫩或年轻的脸庞,沉声道,“明处的,暗处的,都想把我们撕碎。你们说,该怎么办?”

许安平小脸紧绷,率先开口:“爹,我们要报仇!要像您以前打水匪一样,把坏人都打跑!”

老金的侄子金小川则更显沉稳:“老爷,我觉得光靠打不行。得知道狼群为什么围我们,头狼是谁,断了它们的粮草,或者找到更厉害的猎人帮忙。”

另外两名年轻人也各自发表了看法,或激进,或谨慎。

许墨耐心地听着,不时点头或提问,引导他们思考更深层的问题:为何海盗能精准掌握商会船队航线?为何邪教能与草原勾结而难以根除?为何朝中总有人阻挠利国利民之策?张屠户勇猛无比,为何还是会中伏?

他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让他们在争论和思考中,自己去触碰这复杂世局的脉络。他要传授的,不是具体的权谋或战术,而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在危局中保持冷静、分析利弊、寻找破局之道的能力。

“安平,记住,‘海纳百川’不是一句空话。”许墨将儿子拉到身边,指着地图,“心胸要阔,眼光要远。仇要报,但不能让仇恨蒙住眼睛。我们要看的,是仇人背后,那片更大的海,和更远的岸。”

接下来的日子,许墨开始有针对性地“授课”。他让金小川协助老金整理分析各方汇集来的情报,学习如何从庞杂的信息中提炼关键线索;他让一名对数字敏感的年轻管事参与商会账目的复核,学习如何从资金流动中发现异常;他让另一名身手不错的年轻护卫,不是去练习厮杀,而是跟着幸存的老护卫学习侦察、潜伏、追踪的技巧。

他甚至将俞大猷送来的最新战报(水师在一次小规模冲突中,利用快船火攻,成功焚毁了一艘“翻海蛟”的辅助船只)作为案例,让年轻人们分析此战的得失,以及后续可能的影响。

这个过程,对于许墨自己,也是一种梳理和沉淀。在向年轻人传授经验的同时,他也在不断反思自己之前的策略,查漏补缺。张屠户的死,像一记警钟,让他更加清醒地认识到对手的凶残和无所不用其极,也让他意识到,培养后继力量,与眼前的斗争同样重要,甚至更为根本。

这天夜里,许墨正在书房检查安平临摹的《守拙录》序篇,老金悄然进来,低声道:“大人,朱公子又来了。这次……他直接求见,说是有要事相告。”

许墨目光一闪。在这个敏感的时刻,这位神秘少年再次出现。

“请他进来。”

朱载堃此次前来,眉宇间少了几分之前的从容,多了几分凝重。他屏退了跟随的老仆,书房内只剩下他与许墨两人。

“先生节哀。”朱载堃首先对张屠户的死表示了哀悼,显然消息已经传出。

“多谢公子挂怀。”许墨淡淡道,“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有何指教?”

朱载堃深吸一口气,直视许墨:“先生,近日朝中弹劾愈烈,东南、北方亦不安宁,甚至先生家中亦遭不幸。学生深知,此皆因有人不愿见海疆平定、吏治澄清。”

许墨不动声色:“哦?公子何以知之?”

朱载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话锋一转:“先生可知,宫中有一位深居简出的老太妃,乃宪庙时旧人,与当年……瑞王生母交好?”

许墨心中剧震!宪庙旧人,瑞王生母交好!这几乎点明了“宫中旧人”的源头!

“略有耳闻。”许墨谨慎道。

“那位太妃,近年来虽不问世事,但其身边伺候的几位老太监,却与宫外某些勋贵、乃至口外,往来密切。”朱载堃的声音压得更低,“学生偶然得知,此次朝中串联弹劾先生最力的几位御史,其座师……便与其中一位老太监乃是同乡,过往甚密。”

他终于吐露了一些实质性的信息!虽然依旧隐晦,但已经将宫廷深处的某股势力、朝堂的言官、以及可能的北方边境(口外)联系了起来!

“公子为何要告诉老夫这些?”许墨深深地看着他。

朱载堃坦然迎向他的目光:“因为学生相信,先生是真心为国为民之人。这大明江山,需要先生这样的柱石。学生……不愿见到忠良被诬,奸佞当道。”

许墨沉默片刻,忽然问道:“公子可是姓朱?”

朱载堃身体微微一僵,随即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先生慧眼。学生……确实出身宗室。”

“可是‘载’字辈?”许墨追问。

朱载堃点了点头,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具体封号或与皇帝的确切关系,显然仍有顾忌。

“老夫明白了。”许墨没有继续逼问,“多谢公子坦言相告。这些信息,对老夫很重要。”

朱载堃起身,郑重一礼:“望先生善加利用,谨慎行事。学生……告辞了。”

送走朱载堃,许墨独自在书房中坐了许久。朱载堃带来的信息,像一块关键的拼图,让他对幕后黑手的轮廓有了更清晰的认识。虽然依旧迷雾重重,但至少,他知道该朝哪个方向用力了。

他走到窗边,看着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又回头看了看桌案上安平那稚嫩却认真的笔迹。

薪火,已然开始传递。

复仇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但更多的,是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他不仅要为张屠户报仇,不仅要破解眼前的危局,更要为这些年轻人,为这片土地,杀出一个朗朗乾坤,搏一个太平未来。

他拿起笔,开始重新规划下一步的行动。这一次,他的目标更加明确,手段,也将更加凌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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