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毒饵与疑踪

1937年7月13日，正午

地点：北平西山，北线荒村废墟/  西线地下河入口  /  南线黑龙潭

(三组人马均发现可疑线索，老赵收到神秘警告电文)

北线：王强与张大山

“撤！快撤！”王强低吼一声，和张大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弓着腰，沿着来时的干河床玩命往回跑。背后那荒村废墟仿佛张开了无形的毒口，空气中残留的怪味像冤魂一样缠着他们。

跑了足足一里地，两人才敢找个背风的土坎后面停下，扶着膝盖大口喘气，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

“姥姥的！”张大山独眼通红，一拳砸在土壁上，“真让这帮畜生得手了？！那毒罐子都空了！北边的乡亲们…”

“冷静点！”王强虽然心里也翻江倒海，但还能强撑着理智，“罐子是空的，但不一定就得手了！你看那埋罐子的土，是刚翻动过的！说明他们可能也是刚到不久，或者…发现了什么变故，又把东西起走了！”

“那咱现在咋整？回去报信？可万一他们杀个回马枪…”张大山急躁地问。

王强眉头拧成了死疙瘩。回去报信是必须的，但就这么走了，万一鬼子真的在附近还有窝点，或者正在准备投放，岂不是错过了阻止的机会？

正当他犹豫不决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由远及近的引擎轰鸣声！

两人猛地抬头，只见一架涂着膏药旗的日军双翼侦察机，正沿着山脊线低空飞来，飞得摇摇晃晃，像是在搜寻什么！

“趴下！”王强一把将张大山按倒在土坎后面。

飞机几乎是贴着他们的头皮飞过，巨大的气流卷起漫天尘土。幸运的是，飞行员似乎并没有发现他们，飞机在空中盘旋了半圈，突然朝着西北方向——也就是西线深山的位置，扔下了两个带着小降落伞的黑点，然后拉高机头，晃晃悠悠地飞走了。

“空投？！”王强的心猛地一沉，“是补给？还是…‘脏东西’？！”

“妈的！肯定是毒药！”张大山咬牙切齿，“副队长！咱不能等了！必须跟上去看看投哪儿了！要是让他们把毒源散开，就全完了！”

王强看着飞机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荒村，一咬牙：“走！追空投！大山，你眼睛好，盯紧了落点！”

两人再次起身，朝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这一次，目标明确，但危险也未知。

西线：“巡山客”、林天豪、福贵

洞口那诡异的荧光，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阎…阎王爷…这…这玩意儿碰了会咋样？”福贵声音发颤，指着那些发光的地方，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咋样？”“巡山客”冷笑一声，从担架旁捡起一块小石子，朝着一处荧光稍微密集的地方扔了过去。

石子落地。

“嗤——”一声轻微的、如同烧红烙铁烫上湿布的声响传来！那处的泥土竟然冒起一股淡淡的黄绿色烟雾，石子表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出几个小坑！

福贵吓得“嗷”一嗓子，差点蹦起来：“俺的娘哎！化骨绵掌啊这是！”

林天豪也是头皮发麻，后怕不已。刚才要是贸然进去，踩上这些玩意儿…

“是强腐蚀性药剂…混合了某种示踪剂…”“巡山客”眼神冰冷，“看来里面的‘客人’…不仅心黑，手也挺辣…这是防着有人跟进来呢…”

“那…那咱还进去不？”林天豪咽了口唾沫。

“进！为什么不进？”“巡山客”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都到门口了，不进去跟‘主人’打个招呼，岂不是太失礼了？”他看向林天豪，“小子，怕不怕？”

林天豪看着那冒着轻烟的地面，心脏砰砰直跳，但一想到可能被污染的水源，想到李队长的牺牲，一股血气顶了上来：“不怕！”

“好！”“巡山客”点点头，指挥道，“找干树枝，长的！试探着走！发光的地方绝对不能碰！福贵！你个怂包负责警戒后面！要是听到动静，就学猫头鹰叫！”

福贵哭丧着脸：“俺…俺不会学猫头鹰叫啊…”

“那就学驴叫！反正给老子出点声！”“巡山客”没好气地骂道。

准备就绪，林天豪折了一根长长的干树枝，像盲人探路一样，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地面点点戳戳，避开所有发光区域。“巡山客”则被他半搀扶着，一步步往里挪。福贵提心吊胆地跟在最后，不时回头张望，生怕背后冒出个啥。

洞口向下延伸了一段，变得开阔起来，一条地下暗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漆黑，无声无息地流淌着，散发出阴冷的气息。河岸边的岩石上，同样能看到零星分布的诡异荧光。

“看那里！”林天豪突然压低声音，指着前方河岸一处凹陷。

只见在那里，赫然放着两个密封的、和北线荒村见过的类似的金属罐子！但这两个罐子是完好的，旁边还放着一个奇怪的、像是喷雾器一样的装置！

鬼子果然在这里设置了投毒点！而且设备都在！

“好像…没人？”“巡山客”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黑暗的洞穴深处寂静得可怕。

“咱…咱把东西毁了？”林天豪问。

“不急…”“巡山客”眯着眼，“玩意儿摆在这，人却不见了…不合常理…除非…”

他的话音未落，洞穴深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断了枯枝！

“有人！”林天豪和“巡山客”同时绷紧了神经！

福贵更是吓得直接出溜到地上，差点喊出来。

黑暗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缓缓地从一块钟乳石后面走了出来…

南线：小刘与战士

黑龙潭边，芦苇荡寂静无声。那截反光的管状物依旧在那里，仿佛在挑衅。

小刘和战友已经趴了快一个时辰，汗水顺着下巴滴落，眼睛又酸又涩，但下方的水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刘哥，会不会…是看错了？或者…鬼子已经弄完撤了？”年轻的战士有些沉不住气了。

小刘心里也焦躁，但他强迫自己冷静：“再等等…越是没动静，越可能有大鱼…鬼子狡猾得很…”

正说着，突然，对面山林里，惊起一群飞鸟！

有情况！

小刘立刻举起望远镜，死死盯住飞鸟惊起的方向。

只见对面山腰的树林一阵晃动，几个穿着土黄色军装、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若隐若现！他们手里似乎还抬着什么东西，正快速地向着水潭上方的一处溪流源头移动！

“妈的！果然在那边！”小刘心脏狂跳，“他们想从上游源头下手！”

“打不打？”战士紧张地问，手指扣上了扳机。

“距离太远！咱们枪一响，不但打不中，反而暴露了！”小刘急得眼睛冒火，“得想办法绕过去！靠近了干！”

可怎么绕？他们所在的位置和对面隔着整个水潭！

就在这时，小刘眼角的余光瞥见水潭东南角，那里有一片浅滩，似乎可以涉水过去，虽然会弄湿全身，但可能是唯一的捷径！

“跟我来！从那边浅滩蹚过去！”小刘当机立断！

两人立刻猫着腰，离开制高点，朝着东南角浅滩飞快地摸去。他们必须抢在鬼子在上游动手之前，阻止他们！

然而，他们并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制高点后，下方芦苇荡里，那截“反光的管状物”后面，一个穿着潜水服、脸上涂着油彩的日军特种兵，缓缓露出了头，手里端着一支带着瞄准镜的步枪，枪口，无声无息地对准了正在浅滩跋涉的小刘二人的背影…

西山堡秘密交通站

老赵看着手里那张译电纸，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炭。“小心‘自己人’。‘枯萎’种子，或已深种。——‘牧羊人’”

这短短一行字，蕴含的信息却如同惊雷，炸得他心神俱颤！

“自己人”？是指交通站内部？还是指西山堡根据地？甚至…是更上面的层级？

“枯萎种子已深种”？难道鬼子的行动已经渗透到了我们内部？有叛徒？还是有人被收买利用了？

这个“牧羊人”是谁？是敌是友？为什么要发来这样一份没头没脑的警告？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中翻滚。他第一个想到的是刚刚派出去的三组人马！王强、张大山、小刘、林天豪…他们身边，会不会就有那个“种子”？

信任，在这一刻变成了最脆弱的东西。

老赵猛地站起身，在狭小的山洞里焦躁地踱步。他必须立刻做出决定！是立刻用密电向军区报告这份警告？还是先暗中调查？

如果报告，会不会打草惊蛇？如果暗中调查，该从何入手？又能信任谁？

电台的指示灯静静地闪烁着，仿佛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陷入巨大困境的老赵。

最终，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他坐到电台前，开始敲击电键。他不能拿同志们的性命冒险，必须立刻将警告上报！但同时，他也要留下后手…

他发出的电文，除了转述“牧羊人”的警告外，末尾还多加了一句只有极少数人才懂的暗语：

“蜂巢疑有蛀虫，蜜糖暂存地窖。请求指示。——老农”

他将“蜜糖”（指那份核心罪证和神秘胶片）的隐藏地点，用只有军区最高层才知道的密语方式，单独记录在一张极小纸条上，塞进了自己贴身的口袋里。

做完这一切，他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像是打了一场恶仗。窗外，烈日灼心，山雨欲来。

而此刻，西线地下洞穴中，那个从钟乳石后走出的黑影，用生硬的中文，带着一丝戏谑的口吻开口了：

“呵呵…‘地獭’先生…还有这位小朋友…恭候多时了。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来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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