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绝地反击
时间： 1937年7月14日，黎明
地点：北平西山深潭、荒村外围、交通站山洞
【西线：深潭对峙】
“砰！”
那声冷枪来得太突然，子弹打在林天豪脚边岩石上，碎石屑崩到他脸上，火辣辣地疼。
“操！”林天豪被“巡山客”一把拽倒，两人滚到一块巨石后面。福贵连滚带爬地缩过来，裤裆都湿了，带着哭腔：“又、又是谁啊？！”
瀑布上面的眼镜男也惊了，气急败坏地朝对面崖壁吼：“八嘎！哪个部分的？敢坏皇军好事！”
对面崖壁的雾气里，那个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浓浓的东北腔：“小鬼子，跟你爷爷我装啥大尾巴狼呢？还‘枯萎之泉’？你他妈吓唬三岁小孩呢？当年你们‘蝙蝠营’撤得跟狗撵似的，真有那好东西舍得留到现在？”
这话一出，“巡山客”独眼一亮，低声道：“是友非敌！戳穿那狗汉奸了！”
林天豪也反应过来，感情眼镜男是在诈他们！他立刻朝上面喊：“听见没？狗汉奸！你的戏演砸了！”
眼镜男被怼得哑口无言，上面传来他恼羞成怒的咆哮：“开枪！给我打死崖壁上那个！下面的也别放过！”
“哒哒哒！哒哒哒！”瀑布上方和对面崖壁顿时枪声大作，子弹嗖嗖地在山谷里乱飞，打得岩石火星直冒。
“巡山客”趁机观察形势。瀑布上方火力猛，但位置固定。对面崖壁那人枪法准，但听起来就一个人，势单力薄。
“不能干等着！”“巡山客”脑子飞快转动，对林天豪和福贵说：“上面那汉奸孙子被戳穿，肯定要下死手！咱们得趁他们狗咬狗，找路溜！”
“溜？往哪儿溜啊？”福贵看着三面绝壁，都快哭了。
“巡山客”指了指瀑布下方那片深潭：“水路！这潭水是活水，下面肯定有暗河或者出口！赌一把！”
林天豪看着黝黑的潭水，心里也发毛，但眼下没别的路：“听您的！”
“把能扔的东西都扔了，轻装下水！”“巡山客”率先把身上多余的包袱、干粮袋都甩了。林天豪也赶紧照做。福贵看着怀里还揣着的半块饼，舍不得扔，“巡山客”瞪眼：“命重要还是饼重要？赶紧的！”
就在这时，“咻——”一颗子弹擦着“巡山客”的头皮飞过，打在他身后的岩壁上，吓了他一跳。
对面崖壁那东北声音又喊上了：“下面那仨！尤其那个独眼老哥！别光顾着跑啊！帮兄弟我分散点火力行不？我这儿快被鬼子打成筛子了！”
“巡山客”气得笑骂：“他娘的！你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但他也知道，对面那人牵制了部分火力，对他们有利。
他心一横，对林天豪和福贵吼道：“我数三二一，一起往潭里跳！潜下去找出口！找不到也得找！”
“三！”
瀑布上方子弹倾泻。
“二！”
对面崖壁还击的枪声稀疏了些。
“一！跳！”
“巡山客”第一个扎进冰冷的潭水。林天豪一闭眼，也跟着跳了下去。福贵哭嚎着：“俺的娘啊！”被“巡山客”从水里冒头一把拽了下去。
三人瞬间被漆黑的潭水吞噬。
瀑布上的眼镜男见状，气得跳脚：“八嘎！下水了！给我往水里打！封锁水面！”
子弹雨点般打入潭中，溅起无数水花。
对面崖壁，一个穿着破旧灰布军装、脸上涂着泥浆的汉子，靠在岩石后，熟练地退下弹夹，嘴里还嘟囔：“啧，跑得倒快。独眼龙，欠老子一个人情啊…” 他换上最后一个弹夹，眼神锐利地看向瀑布上方，“接下来，该爷爷我跟你们玩玩了。”
他猛地探身，抬手一枪。
“砰！”
瀑布上方一个探出身射击的鬼子应声栽落。
“漂亮！”汉子嘿嘿一笑，但立刻引来更猛烈的报复火力，压得他抬不起头。他缩回岩石后，听着子弹打在石头上的噗噗声，摸了摸腰间，只剩两颗手榴弹了。
“妈了个巴子，看来今天得交代在这了？”他啐了一口，脸上却毫无惧色，反而露出一丝狠厉的笑，“够本了！拉几个垫背的！”
就在他准备拉响手榴弹冲出去的时候——
“轰！！”
一声剧烈的爆炸，突然从瀑布上方传来！火光冲天，甚至压过了瀑布的水声！
紧接着，上面传来鬼子的惨嚎和混乱的日语叫喊。
崖壁上的汉子愣住了：“啥情况？谁他妈抢我生意？”
他小心翼翼探头望去，只见瀑布上方浓烟滚滚，鬼子的火力明显减弱了大半。
……
潭水之下，刺骨的寒冷让林天豪几乎窒息。他拼命划水，跟着前面“巡山客”模糊的身影。福贵在后面死死拽着他的裤腰带，差点把他裤子拽掉。
黑暗，无尽的黑暗。只有偶尔子弹射入水中带来的微弱光柱。
就在林天豪肺里的空气快要耗尽时，前面的“巡山客”突然猛地向下一钻！林天豪和福贵也被带着向下。一股强大的暗流吸扯着他们！
林天豪心中一惊，随即狂喜！有暗流！真的有出口！
他拼命跟着“巡山客”顺着暗流往前游，感觉像穿过了一条狭窄的水下通道。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憋死的时候，猛地一下，身体一轻，被水流裹挟着冲出了水面！
“咳咳咳！”三人浮出水面，趴在湿滑的岩石上，贪婪地呼吸着带着霉味的空气。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溶洞，隐约有光从头顶的缝隙透下来。
“活…活过来了…”福贵瘫在地上，像条死狗。
“巡山客”喘着粗气，侧耳倾听：“上面的枪声好像停了？还有爆炸声？怎么回事？”
林天豪也听到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水：“是那个开枪帮我们的人？”
“巡山客”脸色凝重：“可能…但这动静，不像一个人能搞出来的。”
就在这时，溶洞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咔哒…咔哒…”
三人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这鬼地方，还有别的东西？
【北线：荒村外围】
王强和张大山借着晨曦的微光，在灌木丛中快速穿行，身后荒村的方向，马蹄声和嘈杂的人声越来越近。
“强子，听动静人不少，像是正规骑兵！”张大山一边跑一边说，气息平稳。
王强脸色难看：“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那箱子…” 他一想到那个装着“樱霜”菌株和实验记录的金属箱被那个叫汉斯的国际纵队的人带走，心里就跟猫抓似的。
“那个汉斯说事后归还，信得过吗？”张大山问。
“信个屁！”王强啐了一口，“非亲非故，凭啥信他？那玩意儿关系到咱根据地多少弟兄的命！必须追回来！”
“怎么追？人家早跑没影了。”
王强停下脚步，蹲下身，仔细观察着地面。虽然对方处理过痕迹，但在王强这种老侦察兵眼里，还是留下了细微的印记——被踩断的草茎，偶尔一个浅坑…
“他们往西北方向去了，大概五六个人。”王强判断道，“走不远！追！”
两人立刻沿着痕迹追了下去。没跑出二里地，突然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还有手榴弹的爆炸声！
王强和张大山对视一眼，立刻隐蔽起来。
“交上火了？跟谁？”张大山架起枪，透过草丛缝隙向前观察。
只见前方一片林间空地上，汉斯那伙“青石矿”的人，正依托几块大石头和树木，与一伙穿着杂色衣服、但装备精良的武装人员激烈交火！那伙人攻势很猛，而且战术动作极其刁钻老辣，赫然就是之前在荒村与他们争夺箱子的那伙“秃鹫”！
“妈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伙‘秃鹫’没走远，盯上他们了！”王强低声道。
场面上，“青石矿”的人虽然人少，但配合默契，枪法精准，暂时顶住了攻击。那个金属箱被汉斯紧紧护在身后。
“强子，咱帮哪边？”张大山问。
王强眼神闪烁，迅速权衡利弊。帮“青石矿”？他们来历不明，箱子在他们手上。帮“秃鹫”？那更不可能，这伙人心狠手辣，箱子落到他们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让他们狗咬狗！”王强咬牙，“咱们等机会！箱子最重要！”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哒哒哒！哒哒哒！”一阵熟悉的歪把子机枪声从侧翼响起，子弹泼水般扫向正在交火的双方！
王强心里一沉：“鬼子？！”
只见一队大约十几人的鬼子巡逻队，听到枪声赶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向场中所有人开火！带队的还是个曹长，挥舞着军刀叽里呱啦乱叫。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青石矿”、“秃鹫”、鬼子三方混战在一起！
“机会！”王强眼睛一亮！混乱才是他们这种“泥鳅”最好的掩护！
“大山！你绕到侧面，找机会敲掉那个鬼子机枪手！我摸过去，看看能不能把箱子顺回来！”
“小心点！”张大山嘱咐一句，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草丛里。
王强则利用地形和交火声的掩护，匍匐前进，一点点靠近核心战圈。子弹在身边啾啾飞过，手榴弹炸起的泥土劈头盖脸。
他看见汉斯一边还击，一边死死护着箱子，手臂已经挂了彩。一个“秃鹫”成员试图靠近抢夺，被汉斯一枪撂倒。另一个鬼子兵嗷嗷叫着冲过来，被“青石矿”另一名队员用手雷炸飞。
“砰！”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鬼子那个嗷嗷叫的歪把子机枪手脑袋一歪，机枪顿时哑火。
“大山干得漂亮！”王强心里赞道，趁机又往前窜了几米，躲到一棵大树后。他现在距离汉斯和箱子只有不到二十米了！
汉斯显然也发现了机枪手被狙杀，压力一轻。他敏锐地察觉到王强的靠近，一边换弹夹，一边朝王强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复杂。
王强朝他打了个手势，指了指箱子，又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我帮你引开敌人，箱子给我”。
汉斯犹豫了一瞬。眼下情况危急，三方混战，他们人少，带着箱子很难突围。而王强刚才在荒村展现的身手和八路军的身份，似乎比那伙“秃鹫”和鬼子更可信一点？
就在汉斯犹豫的当口，那个鬼子曹长发现了被重点保护的箱子，以为是什么重要物资，指挥着两个鬼子兵嗷嗷叫着冲了过来！
“就是现在！”王强猛地从树后跃出，手中的驳壳枪“啪啪”两个点射，精准地放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兵！
汉斯见状，不再犹豫，用力将金属箱朝着王强的方向抛了过来：“朋友！靠你了！”
王强一个前扑，接住沉重的箱子，顺势滚到另一块石头后面。子弹立刻追着他打过来，打得石屑纷飞。
“箱子到手！撤！”王强朝张大山的方向吼了一嗓子，抱着箱子就往预定的撤退路线跑。
“八嘎！拦住他！”鬼子曹长气疯了，指挥手下追击。
“秃鹫”那伙人也发现了箱子易主，立刻分出一部分人向王强追来。
汉斯见箱子被王强接应走，松了口气，立刻指挥手下：“掩护他们！撤！”
“青石矿”剩下的人奋力阻击，给王强创造逃跑时间。
王强抱着箱子，跑得飞快。张大山在不远处提供火力掩护，精准的枪法不断撂倒追得最近的敌人。
两人一前一后，很快钻进了密林深处，甩掉了身后的追兵。
跑到一条小溪边，王强才停下脚步，靠着树干大口喘气。怀里的金属箱冰凉沉重。
张大山跟上来，警惕地警戒着后方：“甩掉了。强子，这玩意儿…咱真自己留着？”
王强看着箱子，眉头紧锁。这东西是个烫手山芋，但更是重要的罪证和可能挽救无数生命的线索。
“先带回去！交给上级处理！”王强下定决心，“至于那个汉斯…但愿他说的是真的，以后还能联系上。”
他打开箱子检查了一下，里面是厚厚的文件和一个密封的金属罐，罐子上贴着日文标签，画着骷髅头标志，让人不寒而栗。
王强小心翼翼合上箱子，刚松了口气，突然，张大山低声道：“强子，有人！很多！包围过来了！”
王强心里一紧，握紧了枪。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南线：交通站山洞】
小刘忍着肋部的剧痛，靠在岩壁上，铁蛋正用从衣服上撕下的布条，笨拙地给他包扎。地上，内鬼小陈的尸体已经冰凉，那双眼睛还残留着临死前的惊恐和不甘。
“谢了，铁蛋。”小刘喘着气说，“要不是你…”
铁蛋闷头包扎，瓮声瓮气：“…他该死。”
包扎好伤口，小刘挣扎着站起来，走进山洞。老赵靠在电台旁，脸色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正焦急地看着他。
“老赵叔！你感觉怎么样？”小刘赶紧上前。
“还…还死不了…”老赵虚弱地摆摆手，“快…小刘…用备用频率…呼叫‘啄木鸟’…紧急代码…三长两短…重复发送…直到有回应…”
“啄木鸟？”小刘一边熟练地调试电台，一边疑惑地问，“这是哪个部分的同志？以前没听过这个代号。”
老赵眼神深邃，压低声音：“是…是总部直接掌握的…一条暗线…专门负责…处理内部…‘脏东西’…”
小刘和旁边的铁蛋心里都是一凛！处理内部“脏东西”？难道指的是…叛徒、内奸？
小陈是内鬼，已经被铁蛋清理了。但老赵如此紧急地联系“啄木鸟”，意味着…内鬼可能不止小陈一个？或者，小陈背后还有更大的黑手？
山洞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
小刘不敢怠慢，立刻按照老赵的指示，开始发送加密电报。“滴滴滴…滴滴滴…” 电台发出的电波，穿越黎明的天空，飞向未知的接收者。
铁蛋默默地走到洞口警戒，那双平时看起来有些憨厚的眼睛里，此刻闪烁着警惕和冰冷的光芒。他握紧了手中的枪。
老赵靠在墙上，闭着眼睛，似乎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回忆什么，眉头紧紧锁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山洞里只有电台的滴答声和三人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电台收到了回应！同样是加密的电码！
小刘仔细接收、破译，脸色越来越凝重。他译完最后一段代码，抬起头，看向老赵，声音有些干涩：“老赵叔…‘啄木鸟’回应了。他说…他会尽快赶来接应。但是…他让我们原地隐蔽，保持最高警戒。他还说…‘蜂巢可能已被污染，工蜂不止一只’…”
“蜂巢…工蜂…”老赵猛地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骇然，“他是指…我们的交通站网络…可能已经…被渗透得很深了？不止小陈一个？”
小刘沉重地点点头。
铁蛋在洞口转过头，闷闷地插了一句：“…来的路上…还有两个联络点…很奇怪。”
“怎么奇怪？”小刘急忙问。
铁蛋努力组织着语言：“…一个…人换了…说原来的生病了。另一个…多了个…生面孔…老在记东西。”
老赵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坏了…可能真让‘啄木鸟’说中了！我们这条线…不安全了！”
就在这时，山洞外，远处的山道上，隐约传来了狗吠声！而且不止一条！
三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鬼子？伪军？还是…被“污染”的“工蜂”带着人来了？
“收拾东西！准备转移！”老赵强撑着要站起来。
小刘和铁蛋赶紧扶住他。
电台怎么办？带上目标太大，留下又怕落入敌手。
小刘一咬牙：“把核心密码本和记录销毁！电台…砸了！”
“滴滴滴…” 电台还在发出微弱的声响，仿佛在催促他们做出决定。而洞外的狗吠声，越来越近了…
· 西线：溶洞深处的金属摩擦声是什么？是敌是友？跳潭的三人能否找到出路？帮忙的东北汉子是生是死？
· 北线：包围王强和张大山的是谁？他们能带着至关重要的“樱霜”箱子成功突围吗？
· 南线：洞外的追兵是谁？“啄木鸟”何时能到？内部渗透到底有多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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