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灵前巧辩破奸计
皇宫，长春宫灵堂
薛贵妃此言一出，如同在本就汹涌的湖面投下巨石，瞬间激起千层浪！
所有人的目光，包括皇帝、皇后、三皇子，乃至所有宗室命妇，齐刷刷地聚焦到了跪在人群中、一身素服的沈清辞身上！
与贤妃侄儿有私情？因爱生恨谋害贤妃？还与三皇子土地庙私会？！
这一连串的指控，恶毒至极，字字诛心！若坐实任何一条，都足以让沈清辞身败名裂，万劫不复！
沈弘毅和林氏脸色瞬间惨白！林氏更是急得差点晕厥，死死抓住女儿的胳膊。
沈清辞心中亦是惊涛骇浪，但她知道，此刻绝不能慌！薛贵妃这是狗急跳墙，意图将她拖下水，搅浑局势！
她深吸一口气，在无数道或惊疑、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只有被污蔑后的震惊与委屈，她看向高座上的皇帝，声音清晰而坚定地响起：
“陛下明鉴！贵妃娘娘此言，实乃凭空污蔑，臣女万万不敢领受！”
她先是否认，随即目光转向薛贵妃，不卑不亢地反问：“娘娘口口声声说臣女与李公子有‘过往’，不知有何凭证？是书信？是信物？还是何人亲眼所见？臣女自幼恪守闺训，从无半分逾越，此事家父家母、国公府上下皆可作证！娘娘红口白牙，便要毁臣女清誉，不知是何居心？！”
她语气铿锵，眼神清正，那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竟让一些原本心生疑虑的人动摇了。
薛贵妃被问得一噎，她哪有什么实证，不过是信口攀咬，当即强辩道：“无风不起浪！若非你行为不端，怎会有此传闻？！”
“传闻？”沈清辞抓住这个词，立刻反击，声音带着悲愤，“原来贵妃娘娘仅凭虚无缥缈的‘传闻’，便可在贤妃娘娘灵前、在陛下面前，随意污蔑臣女清白，甚至构陷臣女杀人重罪？！娘娘母仪天下（副后），难道不知‘言语如刀，可杀人无形’的道理吗？！臣女人微言轻，死不足惜，但若因此让真凶逍遥法外，让贤妃娘娘含冤莫白，娘娘您……于心何安？！”
这一番连消带打，既洗刷了“私情”污名，又将薛贵妃置于“不顾贤妃冤屈、胡乱攀咬”的不义之地！
薛贵妃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沈清辞：“你……你巧言令色！”
“至于娘娘所言‘土地庙私会’三皇子殿下，”沈清辞不等她再说，目光转向一旁同样惊愕的三皇子萧景珩，语气坦然，“更是子虚乌有！臣女前日确曾去过城南土地庙，但并非私会，而是有人以‘故人’之名，传信约见。臣女到达之后，才发现是有人设下杀局，意图取臣女性命！幸得贵人相助，才侥幸脱身！此事，睿王殿下麾下的灰鹞先生可为臣女作证！三皇子殿下当时根本不在现场！”
她直接将土地庙之事引向了刺杀，并抬出了睿王府作证！这不仅彻底撇清了与三皇子的“私会”嫌疑，更暗示有人要杀她灭口！
萧景珩此刻也反应过来，连忙对皇帝道：“父皇！儿臣前日一直在宫中陪伴母妃，从未出宫，更不曾去过什么土地庙！此事宫中侍卫、内侍皆可作证！薛贵妃纯属污蔑！”
局面瞬间反转！
薛贵妃脸色铁青，没想到沈清辞如此难缠，更没想到她会把睿王扯进来！她尖声道：“就算……就算土地庙之事是误会，那谋害贤妃呢？！你如何解释？！”
沈清辞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更加悲愤的神情，她对着皇帝重重叩首：“陛下！臣女与贤妃娘娘素昧平生，无冤无仇，有何动机谋害娘娘？反倒是贵妃娘娘……”
她故意顿了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才缓缓继续道：“臣女昨日，恰巧也收到贵妃娘娘赏赐的‘压惊’点心。臣女感激涕零，本欲享用，奈何身边一只顽猫偷食，竟……顷刻毙命！”
说着，她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春茗。春茗虽然吓得腿软，但还是鼓起勇气，将事先准备好（由灰鹞提供）的那只野猫尸体（已做处理）的惨状简单描述了一遍。
“……奴婢亲眼所见，那猫七窍流血，死状极惨！大小姐吓得魂不附体，这才未敢动用贵妃娘娘的赏赐，原封不动供奉在房中，想着今日入宫再寻机会禀明皇后娘娘处置，却不料……”春茗说着，适时的哭了起来。
“竟有此事？！”皇后闻言，凤眸含威，立刻看向薛贵妃，“贵妃，你作何解释？！”
薛贵妃彻底慌了神，她没想到沈清辞竟然没吃点心，还留下了证据！她语无伦次地狡辩：“胡说！定是这贱婢自己下毒，诬陷本宫！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
“是否诬陷，一查便知。”一直冷眼旁观的睿王萧执，再次淡淡开口，“皇兄，既然要查，不如将薛贵妃赏赐的点心，连同贤妃娘娘的茶盏、三皇子发现的丝绸碎片，一并交由太医和仵作详细查验，真相自然大白。”
他这话，将薛贵妃彻底逼入了死角！
皇帝看着哭得梨花带雨（装的）的沈清辞，又看看惊慌失措的薛贵妃，再想到惨死的贤妃和那片指向明确的丝绸碎片，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怒视薛贵妃：“薛氏！你还有何话说？！”
“陛下！臣妾冤枉！臣妾冤枉啊！”薛贵妃扑倒在地，痛哭流涕，却再也拿不出有力的辩解。
就在这时，负责搜查翊坤宫的内务府总管匆匆回来，手中捧着一件淡粉色的宫装，跪地禀报：“陛下！奴才等在翊坤宫一名名唤‘锦心’的二等宫女房内，搜出了这件以‘软烟罗’所制的宫装，其袖口处，确有破损，与三皇子殿下所呈碎片质地、颜色、绣样完全吻合！且……且在锦心的枕下，搜出了此物！”
总管太监说着，呈上了一个小小的油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少许残留的白色粉末！
太医立刻上前查验，片刻后，脸色凝重地回禀：“陛下！此物……正是西域奇毒‘相思子’！与贤妃娘娘茶盏中残留的毒药，以及……与沈大小姐所言点心中的毒药，系出同源！”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锦心？！”皇帝猛地看向那件宫装，厉声喝道，“将那贱婢给朕带上来！”
然而，前去押解的内侍很快回报：“陛下……那宫女锦心……她、她已悬梁自尽了！还留了一封遗书，说是……说是受薛贵妃指使，毒害贤妃，如今事情败露，无颜苟活……”
“轰——！”
最后的侥幸被彻底粉碎！薛贵妃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皇帝看着眼前这一幕，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指着薛贵妃，气得浑身发抖，声音充满了震怒与失望：“毒妇！你这个毒妇！残害妃嫔，构陷臣女，证据确凿！来人！剥去薛氏贵妃冠服，打入冷宫！听候发落！”
“陛下！！”薛贵妃发出一声绝望的尖叫，被如狼似虎的侍卫拖了下去。
灵堂之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呆了。
沈清辞跪在原地，看着薛贵妃被拖走的背影，心中并无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了然。锦心……名字带“锦”！果然是她！那个隐藏在柳姨娘之后、操纵秋纹、与“夜枭”有关联的第三方势力中的一环！只是，她竟然只是薛贵妃宫里的一个二等宫女？薛贵妃真有如此本事，能培养出“夜枭”这样的组织？
沈清辞觉得，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这个“锦心”，或许……也只是一枚被推出来顶罪的棋子？
一场灵堂风波，以薛贵妃的倒台暂告段落。
沈清辞随着父母退出灵堂，身心俱疲。经过睿王萧执身边时，他微不可查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做得不错。”
沈清辞脚步微顿，没有回头，低声道：“多谢王爷。”
回到临时休息的偏殿，沈清辞刚想喝口水定定神，一个面生的小太监却悄悄凑近，塞给她一张纸条，低声道：“沈姑娘，有人让奴才交给您的。”
沈清辞心中一动，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
“锦心虽死，‘锦’线未断。冷宫水深，慎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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