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神散则命危
——血溅道袍魂未散，炁凝残壁命犹存
眼见清风马上又要放倒一个时，刺耳的枪声在狭窄的空间里炸响！
“砰！砰！”
剩下的两个鬼子终于从同伴倒毙的震惊中反应过来，慌乱中抄起步枪，几乎是凭着本能朝着动静最大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两师兄弟纵然身手再好，快如鬼魅，也终究是血肉之躯。青玄子闷哼一声，右肩胛骨处猛地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
巨大的冲击力像一柄无形的锤，狠狠砸得他身体一个趔趄，几乎失去平衡！青玄子强忍钻心剧痛，就势一个翻滚，躲到一面承重墙后！几乎同时，密集的子弹“噗噗噗”地咬在他刚才的位置，打得墙面石屑纷飞。
“清风！枪！快拿地上的枪！”
青玄子背靠着冰冷粗糙的墙壁，左手死死捂住汩汩冒血的伤口，黏稠温热的液体瞬间浸透了道袍和指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血色，变得一片惨白，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
清风刚躲开贴着头皮飞过的子弹，正心惊胆战地缩在一个倾倒的破柜子后面，听到师兄的喊声，带着哭腔：“枪？什么枪？师兄师傅交过我们降妖除魔，点穴，烧纸，可没教过打枪啊…”
“没吃过猪肉，你还没见过猪跑吗？拉保险，对着东杨矮子的方向，扣动扳机就是了！”
“师兄，我，我真不会啊！”
“那你捡起来，扔给我！”
“师兄，在，枪在哪……”话未说完，他猛地瞥见不远处那个被他用包袱砸晕的鬼子身边，赫然躺着一支沾满泥污的三八大盖！“哦哦！地上有！”
求生的本能和对师兄的担忧压倒了一切！清风猛地深吸一口气，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探出半个身子，脚尖精准地一勾一带，那支冰冷的步枪便滑到了他手边。想扔给师兄的时候，却看见他半边道袍都染红了：“师兄，还，还是我来吧。”
清风哆嗦着拉开枪栓，根本顾不上瞄准，闭紧眼睛，凭着感觉对着记忆中子弹射来的大概方向，歇斯底里地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清风打完三枪，立刻像受惊的乌龟般死死缩回柜子后面，紧紧抱住滚烫的枪身，嘴里语无伦次地飞快念叨：“祖师爷在上！三清祖师爷保佑！打中！打中！一定要打中啊！求求您了祖师爷！”
说来也巧，瞎猫撞上死耗子，几声惨嚎和重物倒地的声音传来，似乎还真打中了一个。
至于死没死透，清风此刻哪还有心思去确认？他赶紧望向青玄子的方向，声音带着哭腔的嘶哑：
“师兄！你怎么样？！”
就在这时，外面街道上的枪声陡然激烈了数倍，如同滚烫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炸开了锅！喊杀声、怒吼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那应该是高鸣看到二楼窗口的机枪迟迟没有架出来扫射，知道这对师兄弟成功搅乱了鬼子的部署，当机立断发起的强攻冲锋！
清风刚想长长舒一口气，庆幸任务完成。
正想和师兄邀功，目光却猛地凝固在师兄身上——剧烈的疼痛让青玄子的身体微微佝偻，嘴唇因失血而呈现出青紫色。
“师兄！”清风的声音瞬间变了调，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疼。
“快撤！快撤啊！师兄，你流了好多血！我…我再打两枪压制一下，然后我们就跑！马上跑！这鬼地方煞气冲天！祖师爷的三阳开泰都未必罩得住啊！风水太凶了！”
尽管心中恐惧，可看到从小相依为命、既是师兄又如严父的青玄子身受重伤，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从未有过责任如同火山熔岩般从情分的胸口猛地冲了出来。
青玄子感觉到剧烈的疼痛一阵阵袭来，眼前阵阵发黑，但看到师弟那张前所未有的紧张的脸和关切的眼神时，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欣慰甚至压过了伤痛。
他强撑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左手死死按住肩头那不断涌出热流的伤口：“清风…听着…师傅当初…给你取名‘清风’…” 他喘息了一下，剧痛让他眉头紧锁：“…就是要让你知道…风…从何来？气…向何聚？……”
清风正紧张地、不顾危险地探头，试图寻找最后一个鬼子的踪迹，带着浓重的哭腔和不解：“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血都快流干了，小命都开没了，还搁这儿神叨叨讲经论道呢？！祖师爷就算来了，他也得先救命啊！”
青玄子看着师弟那副又急又怕又委屈的样子，苍白的脸上忍不住挤出一丝极其微弱、带着无奈和一丝宠溺的气笑：
“咳…咳咳…你…你不神叨叨？…你连…祖师爷都搬出来了…求他…打枪…”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他的话，鲜血顺着嘴角溢出。
但下一秒，青玄子眼神陡然变寒冰，一股无形的威严瞬间又弥漫开来：“清风，听着！炁乱则神散！神散则命危！
“清风！此地…凶煞之气…如沸汤翻涌！然…天地万物…阴阳相济…煞气虽盛…并非无隙可循！亦有其…流转之轨迹可察！静心！凝神！感受风动！听其声之远近！辨其息之急缓！”
本想继续开骂的清风，听到于此，浑身一震！瞬间醍醐灌顶！
原来师兄不是在讲虚无缥缈的玄理！
而在这生死一线的修罗场上，向他传授道家“观气听风”的法则！是在教他如何杀机四伏的地狱里，捕捉那一线生机！
他强迫自己平复下来，狠狠抹了一把脸上混合着汗水、泪水的污迹，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感知周围——阴影中细微的呼吸节奏，几不可闻的金属摩擦声…
就在这时！
外面街道上的枪声陡然变得更加狂暴！如同海啸般席卷一切！震天的喊杀声仿佛要将整个废墟掀翻！
“清风！” 青玄子用尽残存的力气，指向小楼后方那条通往教堂后巷的小路，“快去教堂！帮他们…转移伤员！快走！别回头！剩下的这个…交给我！”
“是！师兄你自己多加小心。”清风这次没有丝毫迟疑，猛地一咬牙，从侧面一个炸开的墙洞敏捷地窜了出去，还喊了一声：师兄你得好好的啊！如果把自己弄没了，我可不帮你做法啊！”
“好你个臭小子！竟然威胁起我来了。”青玄子溺爱地看着师弟的背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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