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残灯终将亮起
当梦想开出了花，绕着地球转着一圈又一圈，最后，它会为你铺出一条路，所有芳香都落在你身上。
墙上的倒计时一天天地进行减法。
有些人希望时间快一些，最好下个星期就高考，有些人希望时间慢些，最后这场盛宴别散场。
每天黄昏时分，晚霞都不相同，橙红色的，紫粉色的，橙蓝相交，或露出一道划痕般的缝隙，填满了刺眼的光芒。
在同一片天空下生长，人也罢，植物也罢，都有规律可循。
俗话说，没有人永远高三，却年年都有高三人。老师们重复着几年甚至几十年的教学内容，轻易的抓住重难点和易漏点。
高三这一年里，学过了知识重复了三四遍，对于学生来说，每一遍的回顾都像在上新课。
如果人的记忆能永久就好了，总不至于遗忘的如此快，但不好的是，痛苦的事也不会遗忘。
不知不觉到了四月份，四月下旬有体育合格考，高考生们需要选择一个大球类项目和一个小球类项目。
一周两节体育课，对于在堆叠的试卷里苟延残喘的高考生，着实是一个难得的放松且锻炼的机会。
老冯经常说，没了身体拿什么去参加高考，高考除了考脑子，还考体能和心态。
“哎，你们体育考试选啥项目？”方阳凑过来。依旧是寻常的开会地点，李清然翘着腿，说道：“足球和乒乓球吧。”
陈芊：“足球和羽毛球。”
宁望：“篮球和羽毛球。”
方阳又问道：“两位大哥呢？”
孙航拿着刚买的冰红茶，喝了一口，思索了一会，说道：“篮球和乒乓球。”顾钦逸拿过孙航的冰红茶，倒了一口，然后说道：“足球和乒乓球。”
李清然：“你怎么不去打篮球？”
“只动脚和手脚并动你选哪个？”
“我去，有道理。”孙航说道。
晚修铃响起，李清然说：“明天下午去踢足球吗？”
“跟你？”
“不然？”
顾钦逸想了想，然后笑了笑说：“你去问一下何凌康男生踢足球是怎么样的。”
李清然侧过头问何凌康，“大哥，你们平时跟女生踢球不？”
那位被提到的大哥愣了愣，笑了笑然后说道：“我们一般不轻易加女生。”
“为啥？”
“我们管这个叫夺命足球，伤的伤，残的残。”
“那么危险，快高考了啊大哥们。”
“所以最近收敛了不少，都不敢大力……”
结束谈话后，李清然顿了一会，转过身似乎要和顾钦逸说些什么，然后又转回来。
顾钦逸在便利贴上写道：明天周五，下午放学后去打羽毛球。
李清然：有谁去？
顾钦逸：你，我，孙航，陈芊。
李清然细想了一下，宁望周五下午一般都和班里隔壁宿舍的几个女生去打球。于是回顾钦逸：OK，然后把一沓便利贴还给他。
周五下午四点四十分放学，许多高三生占满了教学楼下的空地，操场的空地，空旷的过道去搭网打羽毛球。
不少人在操场上跑步，乒乓球馆里没有空桌，排球场上进行着激烈对决。
陈芊和李清然走在路上，将手臂上的防晒抹均匀，在说说笑笑。
顾钦逸和孙航回宿舍拿羽毛球拍了，男生宿舍就在运动场旁边。
李清然靠着一棵树，避着刺眼的阳光。陈芊接过孙航给的球拍，活动了一下关节，然后把羽毛球给李清然。
“看她俩这阵势，不得暴打我们。”孙航退了一步，对着顾钦逸说道。
顾钦逸笑了笑，不以为然。
半个小时过后，操场上跑步的人换了几轮，足球场上刚刚比完一场大汗淋漓的赛事。陈芊接过最后一个球，然后听到李清然叹了口气，“好热好累，出了一身汗。”
陈芊两侧的刘海湿透，她呼了一口气，站稳，然后把球拍还给孙航，说了句谢谢，便示意李清然走了。
李清然拿起包，跟着陈芊去小卖部，她看了看手表，五点半。
“好热，我都不想吃饭。”
“吃一点吧，刚出了一身汗不能立刻洗澡。”
李清然忍住了不适，实在是太热了。
“算了，我先回宿舍。”她想了想又问道：“你说体育考试难吗？”
“老师不是说，只要认真对待都能过吗？”
“也是，下周一体育课我们去打乒乓球吧。”
“好。”陈芊说着，拿着手里的宝矿力给小卖部阿姨结账。
李清然站在小卖部门口，傍晚有些昏暗，晚风吹过，头顶上飘落几片树叶，她灌了口绿茶，沁入心口。
周围飘着洗发水和沐浴露的香味，学生们有刚刚打完球的，运动服湿透的，洗完澡或是吃完饭的……她也是其中来来往往的一个，在晚风中穿行。
陈芊拍了拍她的肩，“走吧，宁望应该在宿舍等你了。”
“她可能还没打完球呢。”
“你回去宿舍看看，我去吃饭。”李清然跟她道别，然后看着她走向饭堂，她转身走回宿舍，恰好看到顾钦逸从小卖部门口出来。
李清然问：“怎么孙航没跟你一起？”
顾钦逸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他去吃饭了。”
“你为什么不去吃？”
“不想吃，你不也没跟陈芊去吃饭。”
“太热了没胃口。”
顾钦逸默然，然后走回了男生宿舍。李清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顺着向上看，那是一片紫粉色的天空，浓淡相宜，与人相衬。
也许多年后依旧是这样的晚霞，同样的场景，但是没办法再看到一样的穿着校服的背影，一切会在两个月后结束。
“哎哟，你怎么那么早打完球？”
李清然回到宿舍，看见宁望刚从洗澡间走出来，她把刚从小卖部买回来的零食放在床间的楼梯上，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衣服。
“刚刚打球的时候被人撞了一下，痛死了，不想打下去，就回来洗澡了。”
“没事，我帮你揉揉。”
宁望看了她一眼，“想占我便宜就直说。”
李清然哈哈一笑，“我是那种人吗？”
接着她又补上一句，“不过你身材确实好。”
趁着宁望抬起手的时候，她立刻提着桶窜进洗澡间，关上门。温热的水通过花洒淋在每一寸肌肤上，茉莉花香的沐浴露散发着清香，让人身心愉悦。
“李清然，你在洗澡吗？”
隔壁洗澡间传来细细的声音。
“啊对呀，你怎么知道？”
“这个沐浴露的味道，我一闻就知道是你的。”
“是哦。”
洗衣服的时候，宁望刚好吹了个头发回来，然后李清然站在她旁边，挤洗衣液。
“怎么办，按太多了。”李清然看了看宁望。
“怎么办？玩泡泡呗。”宁望又说道，“只要五十分前离开宿舍就好了。”
“也对，你等我一起走吗？”
“废话，你今晚吃饭了吗？”
李清然站在洗手台前，手里沾满了白色的泡泡，似乎不觉得有饿意，也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饭。
宁望看着她的表情，“你…”
“我今晚不想吃嘛。”
“你待会又说胃不舒服。”
宁望拆开了一桶泡面，海鲜味的，拿出去加了热水，回来盖上盖子，继续洗衣服。
“等等你洗完衣服去把泡面吃了。”
“谢谢我的宝！”李清然靠在宁望身上，宁望“咦”了一声，也跟着笑了笑。
“等等去隔壁宿舍看看陈芊在不在。”
“好。”
……
周六上了一天的理科课，数物化生各两节。
“我好焦虑。”李清然抱着物理练习册，一边叹气一边说道。
“清然姐，年级大会上级长可是说了，不能传播负面的情绪，要积极。”
“好，那今天练习册第56页拓展题是怎么个说法？”
“我也好焦虑啊。”何凌康把头转回去，托着下巴。
“年轻人就是想得多，做得少。”李清然忽然听到身旁的人低声缓缓道。
“你不年轻？”
“年龄上的不代表思想上的，我的意思是让你多做题，少抱怨。”
“我接受不了，我不怕失败，能学到很多东西，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成绩摆在那里就像告诉你能力就这样……”李清然拿着上个星期刚考完的模拟考的成绩条，心情起伏，有好的科目，当然也有不好的，怎么会不着急呢？准备高考，没剩多少时间了。
“应试只是为了考验你的学习能力，在一次次考试中跌倒，然后收获，是必须经历的过程。”顾钦逸撕开一包水果糖，给了李清然一颗。
她接过，扔到嘴里，点了点头。
顾钦逸拍了拍她的头，“快写吧，不会的问我。”
“物理真难学啊。”李清然趴在桌子上，一副快活不下去的样子。
顾钦逸又缓缓说道：“即使开了一辆老掉牙的破车，只要在前行就好。”
所以怕什么困难，总有能前行的路和办法。
李清然笑了笑，对，方法总比困难多。
人一旦找到依靠便会放下戒备，无条件对他好，他存在着，所以会想，把他当成信念与肩膀。也许他是神，也许他不是。
或许，人烟还未散尽，残灯终将亮起，走过暗巷，也浑身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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