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又见奇袭
达兰部的血腥味，尚未被草原的风完全吹散。
这一战，与其说是战斗，不如说是一场高效的屠杀，是蓝武为即将到来的决战，送给马哈木的一份开胃小菜。
帅帐之内，蓝武与平安正对着巨大的舆图，商讨着接下来的行动。
“公爷，达兰部覆灭的消息，最多再有两日，便会传到马哈木的耳朵里。”平安粗壮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神态凝重。
“他必然会收缩兵力，将所有部落都聚集到王庭附近。到那时，我们再想找机会，就难了。”
蓝武点了点头，对平安的判断表示认同。
“所以，我们不能给他这个时间。”
他的手指，越过代表瓦剌王庭的标记，直接点在了更深处的草原腹地。
“你率一万五千人，作为主力，按照我们之前既定的路线，稳步推进。”
“就像一块铁砧，牢牢地堵在这里，把他们逃跑的路线封死，把他们往东路军那柄铁锤上赶。”
平安听着，缓缓点头。
蓝武的手指又动了，划出一条诡异而大胆的弧线，像一把尖刀，直插瓦剌的核心区域。
“而我，将亲率五千精骑，脱离大队，从这里穿插过去，直接捅进他的肚子里。”
平安的呼吸猛地一滞。
“公爷，这太冒险了！”
五千人，孤军深入草原腹地，一旦被瓦剌主力缠住，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要险。”
蓝武的脸上，反而露出一丝笑意：“马哈木现在就是惊弓之鸟，我们越是稳扎稳打，他越是会抱成一团，但我们若是出奇兵，让他摸不清我们的虚实，他便会自乱阵脚。”
就在此时，帐帘被猛地掀开，一身戎装，精神亢奋的朱瞻基大步走了进来。
他身上的血迹还未完全洗净，整个人却散发着一股昂扬的锐气。
“师父！平安将军！”
他兴奋地打着招呼：“咱们接下来打哪？是不是直接去端了马哈木的老巢？”
一夜的杀戮，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让他彻底爱上了这种在刀尖上跳舞的感觉。
蓝武看着他这副模样，心中好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马哈木的老巢自然是要端的，不过，不是现在。”
他指了指舆图上那条代表着奇袭的路线。
“我准备带五千人，去他后方溜达一圈，给他点点火，殿下，你随我一起去如何？”
朱瞻基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孤军深入！奇袭！
这些词汇，每一个都像是一团火焰，点燃了他胸中的万丈豪情。
“敢！有何不敢！”
他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瞻基愿随师父，冲锋陷阵！”
“胡闹！”
一个刚直而愤怒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于谦黑着一张脸，快步走了进来，他那身青色官袍，在这充满杀伐之气的帅帐中，显得格格不入。
“国公！殿下！万万不可！”
于谦先是对着两人行了一礼，随即挺直了腰杆，毫不退让地开口。
“五千人孤军深入，本就是兵行险着！您怎么能让太孙殿下，也跟着去冒这样的奇险？”
“殿下乃国之储君，万金之躯，若有半点闪失，我等如何向陛下交代？如何向天下交代！”
他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朱瞻基刚刚燃起的兴奋火焰，被他这盆冷水一浇，顿时有些不悦。
“于御史，这是军国大事，要不还是听我师父的吧！”
“殿下此言差矣！”
于谦却是寸步不让：“下官奉皇命监军，总览钱粮功赏，更有巡按不法之权！太孙殿下的安危，便是最大的军国大事！下官岂能坐视不理！”
朱瞻基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好了。”
蓝武淡淡地开口，制止了两人的争吵。
他走到于谦面前，平静地看着这位满脸刚直的年轻御史。
“于御史，我问你，陛下派殿下来西路军，是为了什么？”
于谦一愣，答道：“自然是为历练军务，增长见识。”
“那待在数万大军的保护下，看着别人打仗，叫历练军务吗？”
蓝武继续道：“温室里，是长不出参天大树的。”
“可……”
“没有可是。”
蓝武直接打断了他：“这里是军营，不是朝堂，在这里，我这个主帅的军令，就是最大的规矩。”
他转过身，不再看于谦。
“殿下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一个能镇住满朝骄兵悍将的君王，就必须亲手去打下属于他自己的军功，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威信。”
“这场仗，他必须去。”
“这是军令，也是我这个做师父的，必须为他铺好的路。”
于谦怔在原地，他看着蓝武那不容置疑的背影，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渴望与坚定的朱瞻基，最终，只能化作一声长叹，躬身退下。
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
在这支军队里，凉国公的意志，便是天。
朱瞻基看着于谦落寞离去的背影，心中对蓝武的崇拜，又攀上了一个新的高峰。
这才是真正的大将军风范！
言出法随，一言九鼎！
“多谢师父！”他对着蓝武，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蓝武摆了摆手，脸上重新挂上了笑意。
“行了，别在这杵着了，快去准备吧。”
“记住，这次可不是达兰部那样的屠杀，而是真正的硬仗，随时都可能送命，怕的话，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瞻基不怕！”
朱瞻基挺起胸膛，大声回应：“能随师父征战沙场，死而无憾！”
……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的瓦剌王庭。
马哈木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疲惫与焦虑。
蓝武的大军，就像一块巨大的乌云，压在他的心头，让他喘不过气。
他已经下令，让所有部落向王庭靠拢，准备集中所有力量，应对明军可能得骚扰。
可草原太大了，命令传达下去，再到部落完成迁徙，需要时间。
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大汗！”
一名斥候神色慌张地冲入王帐：“不好了！达兰部……达兰部联系不上了！我们派去联络的几队人马，全都……全都没有回来！”
“什么？”
马哈木猛地站起身，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
达兰部，是他最精锐的嫡系部落之一，由他的亲弟弟阿哈出统领，怎么会无缘无故联系不上？
他快步走到舆图前，死死地盯着达兰部所在的位置。
那里，正好处于哈密卫到他王庭的必经之路上。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滋长。
“传我王令！”
他几乎是嘶吼着下令，“所有部落，加快步伐，立刻向我靠拢！立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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