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1章 围猎开始
五千精骑，一人三马。
这是一支被压缩到极致的精锐中的精锐。
没有辎重，没有粮草车，每个士兵携带的，只有足以支撑三日的高热量肉干，以及和蒙古人一样，从达兰部缴获的牛羊群。
这些牛羊群，差不多够他们五千人吃五天左右，也就是说他们有将近八天时间，极限应该是十天到十二天。
对蓝武来说，十天已经足够了。
毕竟他身边带着他乃是比很多蒙古人都熟悉草原的北镇抚司密探。
这些人在当年剿灭鞑靼时曾经立下过汗马功劳，如今自然再次派上了用场。
马蹄踏在草地上，化作沉闷的雷鸣，自草原的深处滚滚而过。
朱瞻基从未体验过如此极限的行军。
风在耳边呼啸，两旁的景色飞速倒退，连成一片模糊的绿线。胯下的战马奔跑到极限，便立刻换成另一匹，几乎没有片刻的停歇。
他的胸膛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这种将生死置之度外，朝着一个未知目标狂飙突进的感觉，远比在阵前斩将杀敌，更让他感到血脉偾张。
“师父，我们这是要去哪？”他催马赶上与蓝武并行的位置，大声喊道，声音被狂风吹得有些散乱。
“去一个马哈木永远也想不到的地方。”
蓝武的回答平静而清晰，仿佛这狂风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他以为我们在追他，却不知道，我们早已跑到了他的前面。”
朱瞻基似懂非懂，但心中的那股狂热，却愈发高涨。
队伍的最后方，于谦的状况则要狼狈得多。
他紧紧抓着缰绳，颠簸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移位。作为一个文官，他何曾受过这种罪。
但他还是执意跟了过来。
毕竟他要一直亲眼看着太孙殿下。
而随着一天天的急行军，于谦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些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渐渐地，甚至他连文官的官袍都脱了，换上了便于行军的武服。
而看到这一幕的蓝武，自然是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他觉得于谦貌似依然还是历史上的那个于谦。
与此同时，瓦剌王庭。
压抑的气氛，已经持续了整整一天。
当达兰部被彻底抹去的消息，被一个侥幸逃脱的牧民，用生命最后的气力带回来时，整个王庭都炸了。
马哈木的王帐之内，几十名部落首领吵作一团。
“完了！达兰部没了！上万人，一夜之间就没了！”
“蓝武他根本不讲规矩！”
“大汗！你不是说他不敢打吗？现在怎么办！”
马哈木坐在主位上，听着底下那些曾经对他俯首帖耳的汉子们，此刻却用质问甚至是指责的口吻对他咆哮，一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的威信，在达兰部覆灭的那一刻，就已经跟着一同崩塌了。
他知道，不能再等了。
再等下去，不用明军来打，他自己内部就要先乱了。
“够了！”他猛地站起身，拔出腰间的金刀，狠狠地插在面前的桌案上。
“不想死的，就都给我闭嘴！”
金刀入木的巨响，总算镇住了场面。
马哈木喘着粗气，猩红的眼睛扫过每一个人。
“蓝武是想把我们一个个都吃掉！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往西是帖木儿，是察合台，他们都是大明的狗，不会收留我们。”
“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
他的手，重重地拍在舆图上，指向北方。
“北上！去哈拉和林！那里才是我们蒙古人的祖地！”
“草原这么大，只要我们躲起来，明军找不到我们，耗尽了粮草，他们自然就会退兵！”
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逃。
远离大明，远离蓝武这个煞星。
只要能保存实力，总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底下的首领们面面相觑，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这似乎也确实是唯一的活路了。
“好！就听大汗的！”
“我们立刻就走！”
命令被迅速传达下去。
庞大的瓦剌部落群，像一群被惊扰的牛羊，开始了一场混乱而仓促的大迁徙。
他们放弃了肥沃的草场，赶着牛羊，带着哭喊的家人，朝着茫茫的北方，踏上了逃亡之路。
马哈木站在高坡上，看着部落中的牧民，心中充满了屈辱与不甘。
但他坚信，只要远离了明军的兵锋，一切就还有希望。
而且他们总还有再回来的一天。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认为最安全的北方，那支真正的死神之镰，已经悄然抵达。
三日后。
蓝武的五千铁骑，出现在一片水草丰美的河谷旁。
他们绕了一个巨大的弧线，行程近千里，出现在了所有瓦剌人都意想不到的位置。
北方。
“公爷，前方三十里，是乌兰部，约有三千控弦之士。”一名斥候前来禀报。
“他们正在休整，似乎完全没有防备。”
蓝武举起千里镜，远方的地平线上，已经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帐篷和炊烟。
乌兰部，又一个瓦剌的部落，他们是奉命北上，为大部队探路和建立前哨的。
他们以为自己身后是安全的瓦剌腹地，前方是广阔的无人区。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明军会从他们的正前方，如同鬼魅般出现。
蓝武放下了千里镜。
他转向身旁早已按捺不住的朱瞻基。
“瞻基。”
“末将在！”朱瞻基的声音亢奋而响亮。
“看到了吗？又一份军功。”
蓝武的口吻平淡如水：“这次，你来指挥。”
朱瞻基整个人都僵住了。
“师父，这……”
“没有这那的，只管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是。”
蓝武拍了拍他的肩膀。
“让我看看，这些天你学到了多少东西。”
一股巨大的信任与责任感，瞬间填满了朱瞻基的胸膛。
他看着蓝武，看着身后那五千双投向自己的眼睛，所有的犹豫都化作了冲天的豪情。
“全军听令！”
他拔出长刀，直指前方。
“目标，乌兰部！随我……踏平它！”
“杀！”
五千铁骑，再次化作黑色的怒涛，朝着那片毫无防备的宁静，席卷而去。
蓝武和于谦站在身后，好似看到了一位铁血的未来大明皇帝正在冉冉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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