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84章
第三天，秦淮茹家继续挨饿，院里饿肚子的人越来越多。
叁大爷家和贰大爷家也饿了两天了。
又过了一天，粮店出了新规定：每户最多买五斤面粉。
这才解了燃眉之急。贾家和四合院其他人家都领到了五斤面粉。
秦淮茹把面粉全蒸成馒头，一个早上就吃掉大半。
中午贾张氏和秦淮茹又饿了一顿，直到贾东旭回来，一家人才吃了顿饱饭。
奇怪的是，今天聋老太太没来闹。贾家人都饿得没力气，也顾不上她了。
再过一天。
粮店继续供应每户五斤面粉。有了这点接济，贾家总算缓过气来。
这天，五斤面粉吃了四斤，还剩下一个馒头。
秦淮茹思忖片刻，拿着手中仅剩的一个馒头，走入了聋老太太的房间。
“不好啦！大伙快来啊，老太太身子都凉了。”
“壹大爷、贰大爷、叁大爷，老太太凉了……”
“淮茹，你说什么？”
“老太太过世了！”秦淮茹哭着说道。
“怎么会！”
“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
“快，快去看看！”
院里的邻居都被惊动了。
壹大爷、贰大爷、叁大爷、何大清、许父、杨沐之等人纷纷赶往老太太的屋子。
杨沐之望向床上的聋老太太，她死状凄厉，面容扭曲，双眼圆睁，满是不甘。
壹大妈哭着说：“哎哟，老太太这是没合眼啊。”
“老太太怎么就这样走了……”
“真是命苦啊！”
“老太太，一路走好！”
院里不少妇女都开始抹泪。
壹大爷神色凝重，看了杨沐之一眼，说道：“沐之，你是医生，你来瞧瞧。”
贰大爷接话：“看看老太太是怎么没的。”
叁大爷说：“是不是得了什么急病？老太太走得也太突然了。”
杨沐之上前检查了一番，将被子拉起，盖住了聋老太太的脸，说道：“老太太是饿死的。”
“饿死的……”
“哎哟我的老太太，您怎么这么命苦啊。”
“老太太，您这命啊……”
“老太太您走得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准备好啊。”
院里的邻居纷纷哀叹，言语中带着哭腔。不论聋老太太生前如何，死者为大。
人既已去，也就没人再计较她过去的事了。
壹大爷看向秦淮茹，语气不悦：“淮茹，平时不是你在照顾老太太的饭食吗？怎么能让她饿死？”
贰大爷也责备道：“淮茹，你太不上心了。”
叁大爷接着说：“是啊，你们两家离这么近，怎么就没多留意一下？”
秦淮茹眼泪涌了出来：“壹大爷、贰大爷、叁大爷，我们家的人也几天没吃上东西了，这几天我一直在为粮食的事奔波，这才把老太太给疏忽了。”
“你们不也一样，同住一个院子，怎么老太太没了就光怨我？”
大伙儿一下子都静了下来。
粮店早就没粮了，家家户户都挨着饿，谁有心思去管一个小脚老太太是死是活。
“行了行了，”贰大爷摆摆手，“事已至此，埋怨也没用。接下来得给老太太办后事。”
叁大爷琢磨了一下，说：“老太太没儿女，就别大费周章了，用张旧席子卷了……”
“啪——”
壹大爷猛地一拍桌子，打断了叁大爷：“这叫什么话？老太太苦了一辈子，说什么也得让她体体面面地走。”
“不但要办，还得办得风光，用最好的棺材。”
聋老太太的死，对壹大爷冲击不小。
他自己也没儿没女，想到将来自己可能也像她一样孤零零地离世，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壹大爷心里还揣着别的盘算。
“这……”
众人一听，纷纷往后退。
大办是要花钱的。老太太无儿无女，谁来出这个钱？
眼下正是荒年，家家手头紧，谁愿意为一个过世的人花冤枉钱？
一场像样的白事，少说也得一百多块，要是用上好棺木，二百都打不住。
院里总共二十几户，要是平摊，每家得出十块。
拿这钱去买高价粮，难道不好吗？
“壹大爷，我看真没必要。老太太没子女，咱们简单处理一下就行。破席子是不妥，但好歹弄口便宜点的棺材也成。”
贰大爷苦笑，心里舍不得。
最好的棺材动不动就一百多，有钱人家都不一定舍得给爹妈用，何况是邻居老太太。
“不行！”
壹大爷神情严肃，“老太太就像我的老母亲，必须让她安心地走。大家放心，所有花费我一人承担，不用你们出钱。”
嗯？
杨沐之微微一怔。
壹大爷这话说得仁义尽致，还称老太太如母亲——可要真这么想，老太太又怎么会饿死？
他向来不是大方的人，怎么会主动出钱给老太太办后事？
略一想，杨沐之明白了。
很简单——聋老太太名下还有一间房。虽然房本上是杨沐之的名字，但这事，谁也不知道。
壹大爷若是将聋老太太的后事妥善处理，便能理所当然地继承她的房产。
这间屋子再小，也能卖出几百块钱。
为老太太办理丧事，其实花费不了太多。
丧事主要有两大开销：一是棺材，二是宴席。
眼下连吃饭都成问题，办宴席是不可能了，所以壹大爷只需花一百块钱买一副上好的棺材即可。
这无疑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还得是壹大爷。”
“壹大爷真是讲究人。”
“还是壹大爷格局大。”
众人纷纷欣喜，既然不用自己出钱，他们自然乐意。
看得出来，在场大多数人都没有察觉到壹大爷的真实意图。
“大家为壹大爷鼓掌，既然壹大爷愿意出钱，那出力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大家了。”贰大爷带头鼓掌，众人纷纷跟着鼓掌。
“好吧，壹大爷有钱就让他出吧。”叁大爷目光闪烁。
他倒是看出了壹大爷的打算，不过并没有多说什么。
叁大爷手头拮据，若是有钱，他也愿意出这笔钱。
白白得到一处房产，谁会不愿意呢？
杨沐之看了一眼秦淮茹，此时她脸色微微发白，下意识地抓紧了口袋。
似乎她也看出了壹大爷的心思，但同样没有开口。
贾张氏和贾东旭倒是后知后觉，完全没有察觉出什么。
壹大爷看了一眼众人，叹了口气道：“现在计划外的物资很难搞，宴席就不办了。叁大爷，你去李记棺材铺挑一口最好的棺材，这是一百块钱。”
“哎哎哎，我这就去！”叁大爷拿着钱离开了。
壹大爷继续道：“傻柱、大茂、东旭，今天你们负责整理老太太的遗物，回头我让贰大爷去厂里帮你们请假。”
“好！”
“我们不上班。”
“贰大爷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
“其他人照常上班，三天后，大家请半天假，一起为老太太送行。”
转眼三天过去。
聋老太太下葬，一些贴身衣物随她一同埋入土中。
其余家用物品被整理好，堆放在房间的角落。
晚上，壹大爷召集大家召开全院大会。
“谢谢大家帮忙，总算让聋老太太安息了。”
壹大爷面色平静地说道：“老太太走了，留下了一些东西，房间里的物品大家分一分，谁需要什么就拿什么。”
“太好了！”
“快去啊！”
“我也去！”
人们涌进聋老太太的房间，有人端着碗，有人提着盆，还有人抓着扫帚。
杨沐之随着人群走入，直接走向橱柜，从里面取出一只黑黢黢的盐罐。
聋老太太的遗物他都熟悉，最值钱的就是这只罐子。
其实它不是盐罐，而是旧时的笔筒，瓷制的。
乾隆年间的青花瓷，放到以后能值几十万。
见杨沐之拎着盐罐出来，陈雪茹撇了撇嘴，自家这男人 病又犯了。
壹大爷开口：“老太太的东西都分完了，接下来谈谈她房子的归属。”
贰大爷站起身：“我家孩子多，房子理应归我。”
叁大爷不服：“凭什么？我们家孩子也不少，要分也该分给我们。”
何大清嗤之以鼻：“你们一个住后院，一个住前院，聋老太太的屋子在中院，怎么排也轮不到你们。这房子该留给傻柱。”
贾张氏不乐意了：“凭什么？我们家离得近，以前算是一家人，房子就该归我们。我家三个大人，我自己一间，东旭和淮茹一间，等棒梗长大了，正好给他住。”
“给我家！”
“归我们！”
“房子应该给我！”
“给我！”
院里的人吵吵嚷嚷，乱成一片。
“都别吵了！”
壹大爷一声怒喝，四周顿时安静。
他厉声道：“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当初办丧事时怎么不见这么积极？现在分房子了，个个抢着要，你们良心过得去吗？”
这话让所有人都沉默了。
“就是，壹大爷当初出钱买棺材时，你们谁掏钱了？现在倒来争房子。要我说，这房子就该给壹大爷。”说话的是张春生，钳工车间工人，壹大爷的跟班。
见大家不说话，张春生又道：“同意房子归壹大爷的举手！”
“你住口！”
壹大爷喝止张春生，随后说道：“我知道大家都想要这房子，但给谁都不合适。我想了个折中的办法。”
“什么办法？”叁大爷问。
壹大爷道：“不管怎样，这房子终究要留给院里的孩子。我无儿无女，要房子没用。房子先记在我名下，以后留给院里最需要的孩子。”
“这……”
众人听了，纷纷皱起眉头。
说来说去，壹大爷还是想要房子。
不过他说得在理，他无儿无女，确实不需要房子。
房子现在归壹大爷管，以后大家都有机会。
如果给了贰大爷或者叁大爷，他们子女多，别人就难轮上了。
看大家犹豫，壹大爷望向杨沐之：“沐之，你怎么说？”
杨沐之笑了笑：“谁的名字，就归谁呗。”
这话说得含糊。
壹大爷也笑了，只要院里的人都点头，房子就能落在他名下。
杨沐之打了个哈欠：“媳妇，困了，回去睡吧。”
“嗯。”
杨沐之带着陈雪茹走回后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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