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确认是她吗?
洛城的夜,是被千万盏灯火织就的锦缎,流光溢彩地铺展在钢筋水泥的丛林间。而在城市另一端的摩天大楼顶层,那间足以将整座城的璀璨尽收眼底的房间内,空气却像被无形的寒冰冻结。
白先生依旧慵懒地陷在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里,身形被柔软的面料包裹,却透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掌控力。
只是他面前的巨幅落地屏已被一分为二,割裂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左侧屏幕上,是凯尔身上微型摄像头传回的实时画面——略带晃动的镜头里,桑榆的身影如淬了冰的利刃,每一次反击都凌厉得让人目不暇接。
格挡时手腕翻转的弧度、踢腿时带起的劲风、眼神里迸射的冷光,都被清晰地捕捉,每一帧都透着惊心动魄的力量感。
另一半,则是一个经过特殊处理的、来自公寓客厅的动态监控,画面稳定得近乎诡异,视角略低于常人视线,带着一种微妙而独特的观察角度,静静地捕捉着客厅一角的动静。
凯尔如同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立在房间中央,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他右臂作战服上那块因硬抗镇纸而留下的凹陷,是这静谧空间里唯一的战损证明。
“白哥。”凯尔的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涟漪。
白先生没有回头,修长的手指在身侧的控制面板上轻轻一点。瞬间,左侧屏幕上桑榆反击的片段被单独截取,开始循环播放。他的目光像是被磁石吸附,近乎贪婪地胶着在那个身影上——眼神冷冽如霜,动作狠辣果决,每一个起落都带着未经驯服的野性。
他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暗流,那里面既有鉴赏稀世珍宝般的极度欣赏,更有想要将其彻底纳入掌控的绝对占有欲,狂热得几乎要冲破眼底的平静。
“野性未驯……光芒更盛了。”他轻声呓语,像是在赞叹一件世间独有的奇珍,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玩味而危险的弧度,“这次的影像,比之前的记录要生动太多。”语气里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仿佛等待已久的猎物终于展露了最迷人的姿态。
“目标反应速度、攻击模式与力量爆发,均超出常规训练范畴,与夜莺行为档案高度吻合。”凯尔的汇报冷静得像在解读一份冰冷的数据,不带半分情绪,“综合评估,其威胁等级,可列为A级。”
“A级?”白先生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侧头瞥向凯尔,眼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兴味,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玩笑,“评级反而比初次评估时低了?你能确定,此刻展现这般身手的,就是她吗?”
凯尔笃定地点头,冰蓝色的眼眸中极快地闪过一丝被挑起的战意,那是武者遇见强者时本能的兴奋:“确认,就是她,她身手变差,或许可能与失忆有关,但对战本能还在。”
白先生满意地颔首,重新将视线投向循环播放的视频,眼神中的痴迷愈发浓稠,仿佛要将屏幕上的身影刻进骨血里。
然而,凯尔接下来的汇报,瞬间驱散了室内那点诡异的“欣赏”氛围。
“另外,在撤离时,我发现有另一批人试图接近目标公寓,手法低劣,携带制式枪械,并非我方人员,他们与条子短暂交火后可以确认,是吴永志手下的那些亡命徒。”
“吴永志?”白先生脸上那抹玩味的笑容顷刻间冰消雪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攀升到极致的冰冷,仿佛连周遭的空气都随之降至冰点,“看来,上次的教训,还是太仁慈了,这老东西,是真觉得我……脾气很好?”
他的声音依旧轻柔,像羽毛拂过皮肤,可其中蕴含的毛骨悚然的寒意,却让素来镇定的凯尔都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背脊泛起细密的凉意。
“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白先生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意图尚不明确,但锁定目标是夜莺,可能是灭口,也可能是绑架,小眼镜在‘罗曼什’上查到,这老东西曾经重金求购过一个青铜爵,似乎是与什么仪式有关。”
白先生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清冽的嗓音里溢出低沉悦耳的笑声,却未达眼底半分暖意:“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有人相信呐!看来他真的是老了啊……”
凯尔没有作声,依旧像尊雕塑般沉默伫立,等待着下一步指令。
白先生缓缓站起身,踱步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他居高临下,将整个洛城的璀璨夜景都踩在脚下,那些闪烁的灯火在他眼中不过是微不足道的萤火。
“呵。”他突然逸出一声轻笑,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与决绝,“想碰我的东西……吴永志,你的寿数,也到头了。”
他转过身,眼神幽邃,“既然他这么喜欢伸爪子,那就送他一份终身难忘的‘大礼’吧。”
说罢,他走向旁边的红木书案。案上笔墨纸砚俱全,一方端砚里的墨汁浓黑发亮。他执起一支古朴的狼毫笔,在洒金宣纸上,慢条斯理地写下一个字——
“诛”。
笔锋如刀,刚劲凌厉,每一笔都透着森森杀气,那股凛冽的杀气力透纸背,仿佛要将宣纸都戳破。
“凯尔。”白先生搁下笔,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在。”
“去把吴永志最心尖上的那个小孙子,请过来做客,记住,态度要温和些,不要吓到孩子。”
凯尔眼中波澜不惊,颔首应道:“明白。”
“然后,”白先生拿起那张墨迹未干的“诛”字,轻轻吹了口气,墨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却带着血腥的预兆,“把他手下参与今晚行动的废物,连同他们所知道的所有肮脏底细,整理出一份清晰明了的副本,和他宝贝孙子的一根手指,一起,给他打包送过去。”
他顿了顿,用一种近乎优雅的残忍腔调补充道:“替我转告他,如果再敢把爪子伸向不该碰的人或事,伸一次,我剁那孩子一根手指;十根手指剁完,还有十根脚趾,若是全都没了……”他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比冰霜更冷,“就该轮到他,和他那个已经断过腿的儿子了。”
凯尔沉声领命:“是。”
“等等。” 白先生再次叫住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狼毫笔杆,眼底没有半分温度,只有精密算计的寒光在流转,“给我们的小夜莺,也备一份慰问礼物。”
“慰问礼物?” 凯尔微怔,依旧保持着躬身待命的姿态,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
“吴永志派去的那些垃圾,处理得干净点,别留任何能追到我这里的痕迹。” 白先生走到落地窗前,指尖轻轻点了点玻璃上倒映的城市灯火,语气轻描淡写得像在谈论天气,“然后把那些废物嘴里撬出来的、关于吴永志的罪证,整理成一份漂亮的卷宗。”
他顿了顿,转身时嘴角已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那笑意里藏着对猎物的引导与掌控:“在恰当的时候发给市局,备注必须是‘桑榆顾问亲启’。”
凯尔垂眸应下:“明白。”
“附言就写 ——” 白先生踱步到监控屏幕前,目光黏在桑榆定格的侧脸上,声音突然染上一丝近乎蛊惑的温柔,却又带着不容错辨的命令感,“敬佩桑顾问今晚的利落身手,特将恶徒罪证奉上,愿助正义早日降临。”
“是否需要暗示她,这是黑吃黑或仇家报复?” 凯尔追问,试图确认指令细节。
“不必。” 白先生抬手打断他,语气里带着对桑榆智商的笃定,更藏着让猎物自行探索的玩味,“聪明人总能找到自洽的理由,我们没必要画蛇添足。”
他指尖在屏幕上桑榆的身影上轻轻划过,像是在触碰珍宝,“我要她知道,有人在暗处看着她的每一次表演,更要让她清楚,这份功劳,是我特意为她准备的。”
他眼中偏执的光芒愈发浓烈,声音压得更低,像是在对自己的所有物低语:“她想要的正义,我可以给;但她的人,只能属于我,这点,得让她慢慢想明白。”
“是。” 凯尔不再多问,身影如鬼魅般悄然后退,缓缓融入室内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室内重归死寂,只剩下屏幕循环播放的画面,以及空气中未散的墨香与寒意。
白先生重新陷回沙发,端起茶几上的高脚杯,轻轻摇晃着杯中如血般殷红的液体。猩红的酒液在杯壁上划出妖冶的弧线,映着他眼中复杂的情绪。他凝视着屏幕上桑榆那充满力量与野性的眼神,久久未动。
“贺旻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他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随口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凯尔的声音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依旧冷静无波:“他刚把贺氏遗留的势力版图初步整合完毕,我们之前受损的几条生意网络,也已在他的名义下重新搭建起来。听说,一个月后,他准备筹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广邀洛城名流,意在昭告天下,他贺旻已是贺家名正言顺的掌权人。”
白先生嗤笑一声,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愚蠢,贺知章还在局子里没捞出来,他就这么急不可耐地粉饰太平?和这种沉不住气的货色合作,真是有失身份。”
他眼中寒光一闪,杀意毕现,“正好,他该铺的路也铺得差不多了,找个合适的时机,让他体面地……消失吧。”
“是,白哥。”
白先生不再说话,独自品着杯中酒。酒液入喉,辛辣中带着一丝回甘,却暖不透他心底的寒凉。他的目光再次流连在屏幕上,尤其是那个稳定得诡异、视角独特的客厅监控画面上,像是在凝视着自己珍藏的宝贝。
“快了……”他近乎呢喃,声音里浸染着一种病态的温柔与期待,“就快把你接回真正的巢穴了,我的夜莺,耐心些……等我把这些碍眼的尘埃都清扫干净……”
窗外,都市的霓虹依旧绚烂,车水马龙的喧嚣被厚重的玻璃隔绝,成了无声的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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