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绢邑国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保证让他们出不了京畿之地！”心腹眼中闪过厉色，立刻领命。
“等等！”荣桓叫住了他，补充道：“不要在长安附近动手。”
刚出长安就被截杀了，影响也有些不好。
长安京畿之地，山匪横行像什么话。
心腹立刻明白了主人的顾虑，点头道：“属下明白，那就等他们走远些再动手。”
“嗯，去吧。”荣桓挥了挥手，重新端起了茶盏。
心腹躬身一礼，退了下去............李陵一行人离开了长安，一路向东南而行。
数日后，出了险峻的函谷关，进入了蛮荒的旷野之地。
眼前的景象与京畿的规整截然不同，道路变得狭窄而颠簸，两旁是望不到边的原始森林和高耸的荒草。
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时常能听到不知名野兽的嚎叫。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腐叶和野花的混合气息，一种蛮荒原始的感觉扑面而来。
队伍大部分人都徒步行走，脚上穿着破烂的草鞋或皮履，踩在碎石和泥土上。
一辆牛车吱呀呀地走着，车上拉着购买来的粮食、清水和一些诸如石斧等简陋的工具。
李陵坐在这牛车的边缘，随着车辆的晃动而微微起伏。
伏飞和浑屠一左一右跟在牛车旁。
“老大......”
伏飞转头看向李陵：“咱们这是要去哪，再往东南方向走个六百里地，应该就进入绢邑地界了，那是一个叫袁阳的贵族的封地。”
“离开长安之前，老大你的外公有没有给你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东西。”
“要是没有的话，像咱们这样的野人到处晃荡，很容易被那些邑主或者军队抓去充作奴隶。”
“绢邑？”李陵愣了一下，“这个绢邑国实力如何，人口多少，甲士多少，总兵力多少。”
这个时代的甲士和总兵力是两码事。
这个时代的封邑国，差别也很大。
大的封国，一般由1个都城+多个县邑+一定数量的村落组成。
人口可达数万，甚至是数十万，甲士一两万，总兵力近十万。
小的封国，一般是1个县邑+一定数量的村落的规模。
人口一千多人，到数千人不等，甲士数十，总兵力不过两三百。
这个时代的军队结构为：披甲的贵族甲士+服兵役的庶民+奴隶兵。
甲士的全都是‘士’阶层的贵族，全靠世袭的那种。
甲士没有军饷和抚恤，有自己的田地和奴仆，参战时需自备青铜装备，战后有封赏。
庶民平时种地，战时两国宣战，约好开战的时间地点后，开始征召集结。
庶民自备部分粮食，官方提供石斧和大木棒之类的简易武器，战争结束后收回。
奴隶平时干苦力，战时官方提供石斧等简易武器，拉上战场打仗。
庶民和奴隶没有军饷，没有抚恤，也没有封赏，战后回去该干嘛干嘛。
伏飞道：“绢邑就是一个人口不到两千的小国，只有一个县邑和四个村落，邑主袁阳是个子爵。”
“甲士应该不到三十个，总兵力估计也就两三百人。”
“绢邑国主要以种麻、采麻、沤麻、晒麻、纺织苎麻纱为生。”
“老大你要是没有能够证明你身份的东西，咱们要不就去绢邑国找个易守难攻的山头做山匪。”
“凭着兄弟们的本事，劫掠些过往商旅，也能过得逍遥快活。”
此言一出，仿佛说出了许多人心中的想法。
跟在牛车旁边行走的那些小弟们，原本只是默默听着。
此刻纷纷将目光投到了李陵身上，眼神闪烁。
不少人跟着附和起来：“飞哥说得对啊老大，咱们这么多人太扎眼了。”
“是啊老大，咱们去那绢邑国占个山头，收那些商贾的过路费。”
“对对对，时不时的再去山下劫掠一下村子，粮食和女人不就都有了。”
灭国的念头他们是不敢想的，怎么说袁阳也是大周治下分封的诸侯。
真要是让他们这些野人把一个诸侯国给灭了，大周的脸也就别要了。
其他诸侯也不可能会坐视这种事情发生。
牛车吱呀呀地响着，气氛一时有些躁动。
听着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如何落草，如何劫掠。
李陵并没有立刻斥责，而是等声音稍歇，才缓缓开口：“说起山匪，我倒是差点忘了。”
李陵的语气平淡，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既然说了要带你们建功立业，要打下一片基业，那咱们就不能跟那些乌合之众的山匪一样，混乱无序，只顾眼前吃喝。”
“咱们也应该像那些正规的军队一样，建立起咱们自己的规矩和编制。”
编制？规矩？
众人一愣，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老大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李陵点点头：“对，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编制，就是一盘散沙，如何能成大事。”
伏飞好奇问道：“那老大你打算弄个什么样的编制？”
李陵思索了片刻，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地宣布道：“咱们现在人虽然不多，但也要有个章法。”
“我想了一下，咱们现在有81个兄弟，就以5人为一伍，设伍长1名。”
“10人为1伙，设伙长1人。”
“50人为1队，设队正1人。”
“100人为1旅，设旅帅1人。”
“现在咱们人数不足，我们先编1个旅，以后队伍扩大了，再补齐编制。”
“伏飞、浑屠，你们二人暂领‘队正’之职，各领50人，我为旅帅。”
“至于剩下的伍长和伙长......”
李陵目光扫过周围的小弟，继续说道：“将来所有官职都按战功和能力升降，能者上，庸者下。”
“现在你们也没有什么战功可言，这第一批伍长和伙长，咱们就来个最简单的，以个人勇武来定。”
“至于月钱嘛，普通士兵每月900文，伍长每月1200文，伙长每月1500文，队正每月2贯。”
“我丑话说在前头，做我的兵，拿我的钱，就要守我的规矩。”
“抵达绢邑的这段时间，我会制定出一套军法出来。”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刑不上大夫。”
“日后若是谁违反了军法，可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李陵的话音刚落，现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月钱？
当兵还有钱拿？
在这个连贵族甲士都没有月钱，上战场需要自备装备的时代，居然还有月钱拿？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如同山洪暴发般的狂热欢呼！
“老大万岁......”
“以后我这条命就是老大的了......”
“誓死追随旅帅......旅帅万岁......”
按照现在的物价，900文大概能买180斤粗粮，够1个人吃半年了。
至于李陵能不能拿得出这么多的钱......以后再说。
现在李陵要钱没钱，要粮没粮。
要是再连吹牛比和画大饼都不会的话，凭什么让这些人心甘情愿的跟着他。
李陵笑着抬了抬手：“停！”
牛车停下，整个队伍八十多人也都跟着停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李陵。
李陵跳下牛车，走到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上，朗声道：“好了，咱们时间紧迫。”
“觉得自己有把子力气，有几分本事的，站出来。”
“两人一组，徒手搏击，倒地为输。”
“最后站着的，就是第一批伍长和伙长！”
此言一出，瞬间点燃了所有人心中的野性。
在这个官爵全靠世袭的时代，这些底层出身的野人，以前做梦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当‘官’。
虽说现在这个所谓的编制，只是一个自娱自乐的草台班子。
可在这些人的眼中，李陵是大周太宰的‘外甥’，李陵说的话自然也就代表了大周朝廷。
李陵给的官爵，那自然就不是什么自娱自乐的草台班子，而是大周朝廷给的正儿八经的官爵。
按照这个世界的礼法，只有贵族阶层才拥有立功封赏的资格。
其他诸如庶民、野人、奴隶之类的，没有立功封赏的资格。
李陵一句按战功和能力升降，无疑是直接将他们这些人，全都提入了可以靠战功领封赏的‘士’这个贵族阶层。
无论他们能不能成为伍长和伙长，都已经拥有了贵族才有的待遇。
至于什么军法......这又是给月钱，又是给他们贵族特权的，谁还在意那什么军法。
这一刻，每个人仿佛都觉得自己已经成了贵族，都有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
“我来！”
“算我一个！”
“老子也想当官，也想成为贵族......”
顿时，人群中吼声四起，几乎所有自认为身手不错的汉子都摩拳擦掌，兴奋地涌了出来。
足足有五十多人，一个个眼中燃烧着战意和对“官职”的渴望。
李陵看着这火爆的场面，哈哈大笑了一声。
“好，伏飞，浑屠，你们负责组织，划定范围，尽快比出结果。”
“记住要点到为止，别下死手，都是自家兄弟。”
“是！旅帅！”伏飞和浑屠也兴奋起来，大声应命，立刻开始吆喝着划分场地。
很快，这片蛮荒的山林空地上，上演了一场原始而激烈的全军大比。
汉子们捉对厮杀，吼声、摔跤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尘土飞扬。
李陵站在牛车旁，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知道，经过这一场“比武授官”，这支队伍的凝聚力和对他的认同感。
将会提升到一个新的层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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