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瞧他们这乱糟糟的样
数日后,卫国大将石威亲率大军抵达边境。
只见远处烟尘滚滚,人马喧嚣,近九百合披甲持戈的甲士作为核心。
引领着超过四千名手持简陋木矛、石斧的徒兵,浩浩荡荡地在对面择地扎营。
他们伐木立栅,挖掘浅壕,虽秩序略显杂乱,但人数众多,黑压压一片铺陈开来,倒也颇具声势。
李陵与麾下浑屠、伏飞等将领立于营垒高处,眺望对方忙碌的景象。
按照此时尚未完全崩坏的军礼,双方既已约期,在正式开战日期之前,便不会相互攻伐,偷袭更是为君子所不耻。
浑屠看着对面忙乱的场景,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
“他娘的,瞧他们这乱糟糟的样儿。”
“若是此刻咱们突然冲杀过去,定能杀他个人仰马翻,轻而易举击溃他们。”
一旁的伏飞闻言,眉头微皱:“浑屠,休得胡言,旅帅早已明令,不可擅破规矩。”
浑屠嘿嘿一笑:“我也就是过过嘴瘾,说说罢了。”
“就对面这些货色,就算摆开阵势正面厮杀,我们也能轻易的击溃他们。”
浑屠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
伏飞这次没有反驳,他与浑屠,乃至周围的其他军官,都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双方的实力对比,他们心知肚明。
对面虽然有着将近五千人,但真正的核心战力,不过是那九百个甲士。
这些甲士,都是卫国国内的“士”阶层。
披甲执锐是他们的身份象征和义务,但平日里并非完全脱产的职业军人,训练和战斗意志参差不齐。
那四千多徒兵,更是临时征发的农夫,装备简陋,士气低迷。
打顺风仗尚可,一旦战事不利,极易溃散。
反观己方,算上袁阳带来的三百人,总兵力不过四百。
然而,苍山寨这一百人,皆是严格按照精兵标准锤炼出的职业军人。
他们或许没有“士”的贵族头衔,但装备不比那些甲士差,且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更关键的是,他们有着明确的晋升通道和丰厚的奖赏制度,士气高昂,闻战则喜。
对方那900甲士上战场打仗,只是他们应尽的义务。
苍山寨的这些人,却是以战争为职业,靠战争吃饭的。
战斗力,自然不是对面那些更多是履行义务的贵族甲士,以及那些乌合徒兵可以相提并论的。
以四百对五千,李陵及其部下,都有着必胜的信念。
李陵看着对面庞大的营盘,笑着对身边众将道:“传令下去,这两日好生休整,养精蓄锐。”
“三日后,便是我们一举击溃卫军之时。”
“诺!”浑屠、伏飞等人轰然应诺。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约定开战的清晨,双方大军在选定的旷野上缓缓展开阵型。
卫国一方,旌旗招展,当先是六十辆青铜战车。
每辆车由两马或四马牵引,车上立着甲士与御手,车轮滚滚,声势骇人。
战车之后,是九百甲士组成的数个方阵,戈矛如林。
再往后,便是那四千余衣衫杂乱,手持木石兵器的徒兵,队伍显得臃肿而松散。
绢邑与李陵联军这边,阵型则紧凑得多。
袁阳带来的三辆战车居于侧翼,而李陵麾下的五辆经过加固,更具冲击力的战车则位列前阵。
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阵前的李陵本人。
他身长八尺,体魄魁伟如山,身披精良甲胄,手持一杆重达一百八十斤的黝黑霸王枪。
胯下骑乘着一匹神骏异常的黑色战马,四蹄雪白,正是前不久抓的那匹乌云踏雪。
一人一马,如同战神临凡,瞬间成为了整个战场的焦点。
卫军主将石威,站立在指挥战车上,远远望见李陵的雄姿,眼中不禁闪过一抹惊异。
他指着李陵,向身旁一位身着大夫服饰的副将询问道:“那阵前持长兵,骑黑马的壮士,莫非就是那苍山寨雇佣军的首领李陵?”
那副将仔细看了看,恭敬回答:“禀将军,据探报,苍山寨首领李陵,确实身长八尺,魁梧异常,观其形貌气势,十有八九便是此人。”
石威闻言,忍不住赞叹了一声:“真乃一员虎狼之将,可惜不能为我所用。”
赞叹归赞叹,军礼不可废。
他随即下令:“时辰已到,按礼行事。”
“去,请绢邑国君出阵,行‘誓师’之礼。”
“遵命!”那位大夫躬身领命,驾驭战车缓缓驶出军阵,来到两军阵前的中央地带。
他肃整衣冠,朗声向着绢邑军阵方向喊道:“奉石威将军之命,请绢邑国君出阵相会,共行战前之誓!”
这是这个时代开战前军礼的重要一环。
在正式厮杀之前,双方主帅需在阵前宣誓,申明作战规则。
如不重伤、不擒二毛、不逐北等,以示“堂堂正正”之师。
很快,袁阳乘坐着他的国君战车,在几名甲士的护卫下,驶出本阵。
来到中央空地,与石威遥遥相对。
两军阵前,空气仿佛凝固,唯有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阵前中央那片空地上。
卫军主将石威与绢邑国君袁阳的战车相对驶近,在相距约三十步处缓缓停下。
这是表示互不侵犯的礼貌距离。
石威身为客军统帅,率先依礼行事。
他整理了一下冠冕和甲胄,神色庄重,双手捧起一支象征节钺的玉璋,面向袁阳,朗声宣告,声音洪亮,足以让前排将士听清:
“卫君麾下,卫将石威,谨告于绢邑君前。”
“今日会猎于此,实因贵国悖逆,侵我边鄙,故奉卫君之命,前来征讨。”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古礼有仁战之规。”
“威在此立誓,两军交锋,堂堂正正。”
“不重伤,不擒二毛,不逐北,若有违誓,神明诛之!”
宣告完毕,石威将手中的玉璋高高举起,向天示意,然后缓缓放下。
这是向天地神明立誓的仪式。
接下来轮到了袁阳。
他虽然国力弱小,但在此刻,代表着绢邑的尊严。
袁阳同样肃整仪容,手持代表国君权威的玉圭,声音沉稳,回应道:
“绢邑之主,袁阳,告于卫将。”
“卫恃强凌弱,屡犯我疆,阳不得已,率众守土。”
“今既对阵,亦当恪守古礼。”
“阳在此立誓,应汝之约,堂堂而战。”
“不重伤,不擒二毛,不逐北,若有背诺,天地不容!”
袁阳同样将手中信物向天举起,完成立誓。
仪式至此,庄重而简短。
双方宣誓的核心内容,是强调战争的“有限性”和“规则性”。
试图给血腥的厮杀披上一层温情的,符合道德的外衣。
虽然在一些实际的战斗中,这些规则会被打破。
但在开战之初,这套仪式却不可或缺。
它象征着双方仍是“文明”范畴内的冲突,而非蛮夷般的生死搏杀。
宣誓完毕,石威与袁阳互相微微颔首致意,随即各自调转战车,返回本阵。
随着两位统帅回归,战场上的气氛陡然一变。
之前的肃穆和文雅瞬间被凛冽的杀气所取代。
鼓手握紧了鼓槌,弓手检查了弓弦,车兵调整了长戈的角度......
石威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厉声喝道:
“擂鼓!进军!战车——冲阵!”
“咚!咚!咚!咚......”
卫军阵中,沉重的战鼓声如同雷鸣般骤然响起。
伴随着鼓声,卫军那六十辆青铜战车率先启动,御手猛抖缰绳,战马嘶鸣,车轮开始滚动。
青铜战车由慢渐快,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如同移动的堡垒,向着绢邑联军那单薄的阵线发起了第一波冲击。
战车之后,九百甲士组成的方阵也开始迈着相对整齐的步伐,稳步推进。
戈矛如林,反射着森冷的光泽。
四千多徒兵,则发出杂乱无章的呐喊,如同潮水般跟在后面,声势虽大,却难免显得混乱。
面对卫军如山崩海啸般压来的攻势,尤其是那六十辆奔腾的战车。
袁阳以及他身边的绢邑贵族们脸色煞白,握着兵器的手心满是冷汗。
他们何曾见过如此阵仗。
己方总共也只有八辆战车,兵力更是悬殊。
几乎同一时间,袁阳和一众绢邑国贵族,都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阵前那个如山岳般稳重的身影。
李陵目光锁定对面中军大旗下,站在战车上的石威。
面对汹涌而来的敌军洪流,他非但没有丝毫畏惧,眼中反而燃起了熊熊战意。
“兄弟们,随我——杀!”
李陵声如惊雷,爆喝一声,猛地一夹马腹。
乌云踏雪如同一道离弦之箭,以惊人的速度,单人独骑,率先冲向敌阵。
浑屠见状,站在战车上大吼一声:
“战车兵,随我护佑旅帅两翼,杀——”
四辆战车死死跟在李陵侧后方,如同锋矢的箭头,迎向那六十辆卫军战车组成的洪流。
与此同时,站在最后那辆战车上的伏飞开始连续下令:
“盾阵——立!”
“哐!”
训练有素的苍山步卒迅速前出,将一面面厚重的包皮大盾重重顿在地上。
军阵前方,瞬间形成一道坚固的盾墙。
“长戈——架!”
手持长度超过三米的长戈兵,迅速将手中的长戈从盾牌上方的间隙中探出。
锋利的戈头斜指前方,瞬间让这道盾墙变成了一只钢铁刺猬。
这是应对战车冲击的有效手段之一,旨在刺伤马匹,阻挡或掀翻战车。
“弓手——仰射,放!”
位于阵型后方的弓箭手,在伏飞的口令下,齐齐拉开弓弦,呈四十五度角仰射。
箭矢如同飞蝗般掠过长空,划出一道道抛物线,向着正在冲锋的卫军战车群以及后续跟进的甲士、徒兵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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