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帝师请缨去边关

姜蓉在帘后掩袖轻咳，声音里掺了三分无奈：“本宫本想尽快为国消灾，奈何天意难违，上天另有安排。这婚事……看来怕是要等边关战事平定再行择期了。”她指尖轻叩案几，珠帘晃动间，眸光似刀锋掠过摄政王，“王爷，天意难违，咱们还是以大局为重，您说是吧？”

赵承天恨得牙关紧咬，几乎从喉间挤出字来：“既是天意，本王自然没有异议。本王也认为应以战事为重。”

“皇叔和太后如此深明大义为国着想，朕甚为感激。”皇帝赶紧敲边鼓。

没想到摄政王霍然起身，蟒袍带起一阵冷风，“既然提到了边关战事，本王认为战事之所以迟迟无法取胜，乃是因为边关人才有限，靖远侯虽然屡立战功，但年事已高，身边又没有得力军师谋划。若得良才辅佐，战乱必平，皇上心头大患亦可解。”

皇帝佯作讶异：“那依皇叔之见，该如何是好呢？”

“本王推荐一人，此人论才华谋略不在卧龙凤雏之下，如此人出马辅佐靖远侯，相信边关战乱定能早日平定，也好解我朝之危、皇上心头之患。”摄政王说道。

“哦？皇叔欲推荐何人，快快告与朕知。”皇帝表现得很急迫的样子。

赵承天抬手直指殿中那道清瘦身影，笑意森然：“此人正是皇上与大皇子的授业恩师——程子儒。”

满朝文武和皇帝还没来得及反应，珠帘骤响，姜蓉猛地站起，“你这是让他去送死！”

赵承天冷笑一声，目光如毒蛇缠上帝师：“太后此言差矣。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堂堂七尺男儿为国为君效力本是理所应当，君子死社稷，难不成边关的将士们死得，他程子儒死不得？”他刻意咬重“死”字，余光瞥见姜蓉攥紧的拳头，指节已泛青白。

“本宫不同意！”姜蓉厉喝，嗓音却隐隐发颤。珠帘被她扯得凌乱，脸色煞白。

赵承天转头逼视皇帝：“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皇帝喉结滚动，额间渗出薄汗，有些左右为难：“既然太后不同意，此事还需从长……”

“臣愿意前往边关辅佐靖远侯迎敌，请皇上给臣这个建功立业的机会。”清冷嗓音如冰泉乍破。程子儒突然出列跪地，脊背笔直如松，“请皇上下旨，允臣奔赴边关，全臣为国舍生之心。”

“程子儒！”姜蓉一掌拍在案上，茶盏翻倒，茶水顺着金丝楠木案沿滴滴答答落下，“你是文官，你不要命了吗！”

帝师未抬头，只将额头重重叩向地砖：“臣恳请皇上下旨，允臣奔赴边关，全我为国为君舍生取义的拳拳之心。”帝师每磕一个头就重复一遍这句话。

“老师何止如此，快快停下！”皇帝急忙阻止。

“请皇上成全，不然臣就不起来。”帝师还要磕头。

皇帝闭了闭眼，豁然起身：“罢了！不愧是朕的老师——”他声音陡然高亢，似要压住胸腔翻涌的酸涩，“朕亲自为你送行！”

珠帘轰然甩动。姜蓉转身疾步离去，裙裾扫过门槛时，金线绣的凤凰尾羽几乎被扯断。

赵承天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指尖摩挲着玉扳指，目光追着姜蓉的踉跄背影，直到殿外刺目的天光快要吞没她最后一角衣袂，赵承天扔下皇帝和满朝文武追了出去。

姜蓉失魂落魄地快步走在宫道上，一边伺候的步辇和太监宫女们都小心翼翼地陪着一路小跑。

“娘娘，您凤体还未大安，宣明殿离咱们懿祥宫还有一段路，这暑气蒸腾，您还是上辇吧，小心过了暑气，奴婢又该挨乳母的骂了。”碧玉在旁边劝道。

此时的姜蓉就像个气鼓鼓的小动物，只是一味往前冲，却没察觉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的人都掉了队，而她的胳膊也被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拉住。

姜蓉回头一看，是赵承天。姜蓉用力挣扎了几下，不仅没挣脱，反倒被赵承天拉进怀中。

“王爷，请自重。”

“该自重的是你吧，你我已有婚约，你在殿上为了面首失态，可曾考虑本王颜面？”赵承天虽然是责怪的话，但是语气听起来倒是轻松的，并不像是真的生气。毕竟他马上就要处理掉程子儒这个碍眼的情敌了，心爱的女人即将到手，现在连儿子都有了，作为一个男人，夫复何求。

“赵承天，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要是程子儒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是你害的。”姜蓉大声控诉道，情绪激烈。

赵承天突然将姜蓉揉到到自己怀里，抱紧，伸出一只手摩挲她的后脑：“放心吧，等咱们成婚了，你想要多少面首，我都给你，只要你成为本王的女人，但是，程子儒，不行！”

月色如霜又如淬银的刀刃，劈开云层，透过雕花木窗的缝隙斜斜刺入寝殿，将寝殿割裂成明暗交错的碎片，将姜蓉的影子拉得细长。

她倚在窗前，素白寝衣被夜风掀起，衣角如蝶翼般簌簌颤动。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上的海棠纹，任那些凸起的木雕花瓣硌在指腹。

远处宫墙外，一轮孤月悬在枯枝间，冷光裹着鸦鸣坠下来，将她的影子钉在青砖地上，瘦削得仿佛随时会折断。

姜蓉的目光凝在孤月上，眉间沉郁。身后，御风抱剑而立，玄铁剑鞘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寒芒，一如他紧绷的脊背和喉间压着的一声未出口的叹息。

“御风……”姜蓉忽地开口，嗓音轻得像蛛丝又像一缕夜雾，却缠得他呼吸一滞。

剑鞘撞上铠甲的轻响割破寂静，御风一怔，随即单膝跪地，剑柄重重抵住青砖，砖缝间积年的尘灰被震得浮起：“臣在。”

“你答应我的承诺……”她转过身，月光泼在她脸上，将本就苍白的肌肤浸得近乎透明，“是不是永远有效？”

御风喉结滚动，盔甲缝隙间渗出冷汗：“自然。为太后与大皇子，臣万死不辞。”每个字都似从铁砧上锻打而出，火星四溅。


　　(https://www.02shu.com/5040_5040992/11111063.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