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太后不小心自尽

姜蓉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门边，目光空洞地在奢华却冰冷的厢房里逡巡。紫檀木家具泛着幽光，墙上名贵的字画透着疏离，一切都像巨大的牢笼。她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一个靠墙摆放的细颈青瓷古董插瓶上。那光滑的釉面，优美的曲线，在此时此地，显得无比讽刺。

她一步步走过去，手指抚上冰凉的瓶身。没有犹豫，她猛地将它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朝坚硬的地砖摔下！

“哗啦——！”

刺耳的碎裂声在死寂的厢房里炸开，无数青白色的瓷片四溅飞散，如同瞬间凋零的繁花。这声响仿佛也砸碎了她心中最后一点顾忌。

姜蓉蹲下身，在一片狼藉中快速翻捡，指尖被锋利的瓷片边缘划破也浑然不觉。她终于找到一块足够尖锐、形状称手的碎片。她捏紧它，冰冷的触感和锐利的边缘硌着掌心。她回到床边坐下，将碎片对准自己纤细的手腕内侧。

比划着，她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认真。在现代医院分娩室模糊的记忆碎片闪过——护士绑上橡皮管，寻找静脉注射……

“哎？”姜蓉的眉头困惑地皱起，眼神里透着一丝茫然和自嘲，“哪个是静脉哪个是动脉来着？”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个？她用力甩甩头，试图驱散这不合时宜的念头，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劲，“不要怕，一闭眼就完事了。”

心一横，眼一闭，她攥紧碎片，对准记忆中静脉的位置，猛地戳了下去！

“呃啊——！”

尖锐的、远超预期的剧痛瞬间从手腕炸开，沿着手臂直冲脑门！姜蓉痛得浑身一哆嗦，倒抽一口冷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她下意识地松开碎片，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血流如注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把那可怕的痛楚压回去。她张大嘴巴，像离水的鱼一样急促地、无声地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伤口，带来更深的痛楚。

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地意识到一个荒谬的事实：“我的妈呀！”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自杀这么疼的吗！”这感觉，比她当初在现代分娩室经历的阵痛还要尖锐、还要直接！一股荒谬感和对自己认知的颠覆涌了上来，“那些人怎么下得去手啊！”她以前只在影视剧里看过，以为不过是眉头一皱的事，哪知道竟是这般撕心裂肺。

就在这时——

“咔嚓！”

门外清晰地传来钥匙插入锁孔转动的声音！有人来了！

剧痛和恐慌瞬间攫住了姜蓉。她顾不得多想，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将流血的手腕伸出床沿悬垂着，自己则迅速翻身躺回床上，紧闭双眼，努力调整呼吸，装出昏厥的模样。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沉重地砸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嗒……嗒……”的轻响，在这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惊心。

门被推开，一个端着饭菜托盘的丫鬟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当她看清床上的景象——太后脸色惨白如纸，一动不动，一只手腕软软地垂在床边，鲜红的血正从一道狰狞的伤口里不断涌出，滴滴答答在地板上汇聚成一滩刺目的红——瞬间，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

“哐当——！”

托盘连同上面的碗碟从她脱力的手中滑落，重重摔在地上，精美的瓷器和饭菜汤汁四溅飞散，发出更大的碎裂声，与那单调的滴血声形成骇人的交响。

“不好了！”丫鬟的尖叫声撕破了厢房令人窒息的寂静，充满了极致的惊恐，“太后自尽了！”她甚至不敢再看第二眼，跌跌撞撞地转身，连滚爬爬地冲出门去报信，声音带着哭腔，在空旷的王府回廊里凄厉地回荡。

而清凉殿内，本该是处理朝政的肃穆之地，此刻却弥漫着山雨欲来的压抑。堆积如山的奏折旁，年轻的皇帝和安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铁青。他猛地抓起御案上一本厚重的、象征礼法规制的《周礼》，手臂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随即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它掼在地上！

“啪——嚓！”  沉闷的巨响在空旷的大殿内炸开，书页如同折翼的蝴蝶四散纷飞，书脊断裂，狼狈地躺在光洁的金砖地上，卷起的尘埃在透过高窗的光柱里绝望地飘浮。这巨大的声响，宣泄着他无处安放的怒火和深重的无力感。

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福吉，早已吓得魂不附体。他深深低着头，恨不得将身体缩进阴影里，肩膀微微瑟缩着，大气也不敢出，只敢用眼角的余光惊恐地扫过地上那本四分五裂的典籍。

“胡闹！”皇帝的怒吼如同惊雷，震得殿梁仿佛都在嗡鸣。他猛地转过身，双眼赤红，死死瞪着地上的书，仿佛那本书就是捅下天大篓子的太后本人，“堂堂一国太后竟然跑去行刺，她当自己是侠女吗！”

他的声音因愤怒而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荒谬感和滔天的怒火。这不仅仅是愤怒于姜蓉的鲁莽，更是恐惧于她此举带来的毁灭性后果——彻底打破了朝堂上那脆弱的平衡，将他这个皇帝推向了更加孤立无援的深渊。

他烦躁地来回踱了两步，猛地停在福吉面前，声音陡然低沉下来，却蕴含着更深沉的绝望和恐惧，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她这一出事，朕真的就成了孤家寡人了。”这句话道尽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慌。太后是他名义上的母后，更是他制衡摄政王承天的重要力量，尽管这力量如今已摇摇欲坠。姜蓉的莽撞行刺和随之而来的囚禁，无异于斩断了他最后一条臂膀，将他彻底暴露在摄政王的虎视眈眈之下。他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急切和焦虑，厉声追问：“所以现在太后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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