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太后自杀没成功

福吉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带着明显的惶恐和小心翼翼，如同蚊蚋：“回皇上，”?他飞快地偷觑了一眼皇帝铁青的脸色，咽了口唾沫才继续道，“太后被关在王爷府后院的厢房里，”他刻意强调了“关”字，点明囚禁的事实，随即又急忙补充，试图缓解皇帝的怒火，“虽然有侍卫看守，”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但也派了丫鬟伺候着，应该……没太为难太后娘娘。”最后这句“应该”说得毫无底气，更像是自我安慰。摄政王府的后院厢房，重兵看守，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为难！皇帝岂能不知？

“都不跟朕商量一下，这叫朕如何是好？”皇帝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被彻底无视的屈辱和巨大的无力感。他猛地一拳砸在御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玉管狼毫都跳了起来。“想救都不知道怎么救！”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焦躁和深深的挫败。

救？怎么救？硬闯摄政王府？无异于以卵击石，直接宣战！

不救？难道眼睁睁看着太后被囚禁、被羞辱，甚至……他不敢再想下去。摄政王那句“风风光光迎娶”如同毒蛇般缠绕在他心头。

巨大的压力和无助感几乎要将他压垮。他像一头焦躁的狮子，在御案前急促地踱了几步，胸膛剧烈起伏。突然，他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孤注一掷的光芒。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他腾地从那张象征着无上权力的紫檀木龙椅上站了起来，动作迅猛决绝，带起的风甚至掀动了案上的几份奏章。他不再犹豫，不再权衡，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燃烧——他必须去！哪怕只是看一眼，哪怕只是表达一个态度！

“福吉！”和安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破釜沉舟的决心，“摆驾摄政王府！”

这声命令如同惊雷，炸得福吉浑身一哆嗦。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惊骇和难以置信。去摄政王府？皇上这是要……亲自去要人？！这简直是……福吉只觉得天旋地转，腿肚子都在打颤。但他对上皇帝那双燃烧着决绝火焰、不容置喙的眼睛，所有劝阻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只能深深地、带着巨大惶恐地弯下腰，颤声道：“奴才……奴才遵旨！”清凉殿内，只剩下和安急促的喘息和福吉仓惶退下时袍角摩擦地面的悉索声，以及地上那本破碎的《周礼》，无声地诉说着风暴的来临。

浓重的血腥气似乎还萦绕在鼻端，混杂着金疮药苦涩的味道。姜蓉无力地躺在锦被之中，手腕处被厚厚的白布层层包裹，隐隐透出刺目的猩红，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起一阵尖锐的抽痛。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像潮水般包裹着她，眼前阵阵发黑，连呼吸都觉得艰难。她费力地半睁着眼，目光空洞地望着帐顶繁复的刺绣，身体和精神都像被掏空了。

床边，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着她，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摄政王赵承天站在那里，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阴云密布，那双曾令无数人倾倒的凤眸里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死死盯着床上虚弱不堪的女人。厢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丫鬟和侍卫早已噤若寒蝉，缩在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变成空气。

“想死？”摄政王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毫不掩饰的戾气，“没本王允许，你不准死。”他的目光扫过她被包裹得严实的手腕，那刺目的白布下是他极力想要掌控却似乎正在失控的生命。这种失控感让他愤怒，更让他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姜蓉缓缓转过头，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极其虚弱的冷笑。这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浓浓的嘲讽和破罐破摔的决绝。她看着眼前这个掌控着她生死的男人，用尽力气让声音清晰，尽管听起来依旧气若游丝：“你以为你是老天爷吗？”

姜蓉喘了口气，胸口起伏，“你能阻止我这一次，难道能阻止我一辈子？”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凌，直直刺向摄政王，“你要么放我出去，要么让我死，”她一字一顿，带着玉石俱焚的狠劲，“不然……总有一天，我还要再杀你！”这并非虚张声势的威胁，而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支撑她活下去的恨意。

“我看你是失血过多，神志不清了！”摄政王猛地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被戳中逆鳞的恼羞成怒。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暴戾，嘴角勾起一抹残酷而笃定的弧度，“看来还需再待些时日。”他微微俯身，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她脸上，带着绝对的掌控意味，“反正本王有的是时间。”他直起身，恢复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语气冰冷而刻意地强调着那个疏离又带着羞辱的称呼，“皇嫂就在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华丽的囚笼，“慢慢想。总有一天，会想清楚的。”

说完，他不再看姜蓉那充满恨意的眼睛，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沉重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厢房里回荡。

走到门口，他脚步一顿，并未回头，但那森冷的命令却清晰地砸向角落瑟瑟发抖的丫鬟和门外守卫的侍卫：“都给我看紧点！太后若再出事……”他微微侧首，余光扫过身后，那眼神足以让人血液冻结，“我要你们脑袋！”

“咔嚓！”

沉重的门扉再次被无情地关上，落锁的声音清脆而冰冷，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再次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当那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门外，姜蓉紧绷的身体才彻底松懈下来，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她无力地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叹了口气，那叹息里充满了疲惫、绝望，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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