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张秀才便是吴思言
等待须臾,张秀才院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紧闭的院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张秀才从院中探出头,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痕:“思德,思行妹妹,你们过来喝一杯!”
“好!”林思德一口应承,大步跨出家门。
林思行跟了两步,想起从一品楼打包的吃食,当即折返回灶房,随机提起两个食盒,这才行出家门。
等她进入张秀才院中,淡淡酒香传来,定睛看去,三人已然喝上了。
林思行大步行至桌前,收起桌上只装有半条咸鱼的碟子,将食盒内的佳肴一道道摆上。
一品楼的食盒十分厚实,保温能力颇强,饶是经过近一个时辰的颠簸,吃食端出时依旧留有余温。
“嘶!”张秀才深吸一口气,又猛灌一大口酒,怅然道:“好香啊,我许久不曾闻过这般香的吃食,许久不曾见过这般精致的吃食。”
说话间,一碗酒见底。
他抓起酒壶一倒,只有两滴酒滴入碗中。
空气有一瞬间的寂静,林思行没忍住,“噗嗤”笑出声来:“你们说的喝一杯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喝一杯呀?”
张秀才面颊微红,难为情地抓了抓脑袋:“我平日里没有喝酒的习惯,哪曾想酒到喝时连半壶都没剩下。”
“以茶代酒吧!”林思行笑着提议道。
“家中无茶了。”张秀才声音轻了几分,面颊越来越红。
“罢了,我去找叔伯婶子们问问。”林思行摆摆手,示意三人先吃先聊,自己则去找乡亲们买酒。
才出张秀才家院门,就见闻讯摸过来了解情况的赵石在自家门前鬼祟打转。
一问,巧了不是,赵石家里有三坛子酒。
林思行让他将酒搬来顶上,自己愿意支付双倍价钱买下。
闻言,赵石眼珠子亮了几分,伸长脖子往张秀才院门里探,压低声音道:“思行丫头,我听说今日送你回来的人一身煞气,腰上还挂着刀,像江湖人士,可是真的?”
“他就是江湖人士!”林思行一口应道。
“咕咚!”赵石狠狠咽了口唾沫,看向少女的目光添了几分关切:“江大公子他,真把你当贵宾?”
“嗯!”林思行点头,笑吟吟道:“赵叔怎知晓此事?”
“江大公子昨日带走你的阵仗那般大,村里人都担心得不行,加之今日送你回来的阵仗也那般大,你们才进村,便有瞧见的人将消息传开了,我想不知晓也不行!”赵石言罢,顿了顿,难得露出严肃表情,声音也压得更低:“思行丫头,江家可没一个好人啊,你千万要小心,可别被骗被利用了。”
“赵叔放心吧,我只是帮了江大公子一个小忙,从他那讨要到一个小要求罢,并没有过深的交集。”林思行轻巧道。
闻言,赵石这才松了口气,扭身回家取酒。
林思行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心情颇为复杂。
赵石算不得常规意义上的好人,可只要有人给一条不错的谋生路,施加一份善心,普通人谁愿意与为非作歹之徒为伍呢?
不一会儿,赵石抱来三坛子酒,又眼巴巴往张秀才院门里瞧:“思行丫头呀,这几坛酒怪重的,要不我帮你抱进去?”
“好,麻烦赵叔了!”林思行一口应承,面上带着感激笑容。
她并不担心带赵石进去会叫他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毕竟有谢世子这等高手在场,哪怕她大哥和张秀才凭空发酒疯,也能被谢世子堵住嘴。
既然赵石好奇,那便叫他瞧瞧谢世子骇人的气势。
“吱呀!”推开虚掩的门,就见兄长仰天,迎风流泪,而张秀才正表情诡异地拍着对方肩膀安抚,眼角热泪汩汩流出。
至于谢世子,就这么懒懒散散坐在木凳上啜着碗中酒,眉梢眼角含着清浅笑意。
怪,这副画面实在怪极了!
林思行不自觉地放慢脚步,轻手轻脚来到桌前。
赵石更是夸张地屏住呼吸,躬身往桌上放酒坛时恨不能发不出半点声响。
最后一坛子酒放好,他微微直起身,不期然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
那双眸中含着笑,却不达眼底,鬼气森森的,仿佛画册上青面獠牙的恶鬼,叫人看一眼便肝胆俱裂。
赵石猛然后退数步,尖叫着逃出张秀才家。
林思行不明所以地看向谢景明,正对上一双温柔笑眼。
“怎么都这么奇怪?”她忍不住咕哝了句,转身将院门关上,这才行到桌前坐下,好奇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声落,如按下播放键,原本迎风流泪的兄长和张秀才抱头痛哭。
“秀才哥!”
“思德弟弟!”
“……”林思行哑然,将目光转向在场唯一看着正常的谢景明:“他们这是怎么了?”
“我与张秀才认识,他原名叫吴思言,乃前京都知府嫡长子。”谢景明薄唇微启,说话间看了林思德一眼,幽幽道:“他与你家,早年有几分渊源。”
闻言,林思行脑子转得飞快,瞬间反应过来:“秀才哥,你是吴大人之子?”
吴思言,可不就是曾经来朔城办过案的吴大人之子!
“看来你也知道。”谢景明叹了口气,神色颇为凝重:“当年吴大人在朔城查案后,回京述职路上一路惨遭暗杀,未免吴家绝后,他将唯一的儿子安顿在朋友家,等九死一生回到京城,没多久便被朝廷以贪污和错判朔城案两项罪名押入大牢审查。”
言至此,他闭了闭眼,沉痛道:“案件三审三查,吴大人被抓又被放,终于在六年后,吴氏一族尽数下狱,流放千里,吴大人因多年审查落下病根,死于流放中途。”
“说是多年审查落下的病根,实则是当年办案之人有意为之,其目的,就是让吴大人再也活不到翻案。”
“至于吴公子,被吴大人的朋友藏得颇好,没被流放,却遭歹人纵火,差点死于火海。”
闻言,林思行深深拧起眉头,心底有一股名为“愤怒”的邪气上下翻涌,冲得她头脑阵阵发热。
“当年,是安国公派人救下我一条命。”吴思言抬头接过话匣,声音喑哑,好似破败的风箱:“我回到朔城,便是想要一封万民请命书为我爹,为整个吴氏一族伸冤,可,朔城依旧是曾经的腐败模样,连我爹的半分足迹都不曾留下。”
说到这,他沉重地闭上双眼,任由泪水顺着眼角滚滚而落:“他什么都没改变,而我,只有一副残破身躯,什么都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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