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历史的痕迹

公园保安的吆喝声和脚步声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累瘫在地的林枫和秦大爷一个激灵。

“快走！”林枫低喝一声，也顾不上浑身酸痛，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他看了一眼那个被藤蔓裹成粽子、还在徒劳挣扎的虚无教众，又看了一眼那个刚把自己从半凝固地面里拔出来、摔得晕头转向的同伙。

不能留下他们，也不能被保安抓住盘问，否则根本解释不清。

“大爷，能让他们‘安静’一会儿吗？别伤着。”林枫急促地对秦大爷说。

秦大爷会意，虽然气息还有些不稳，但还是集中起残余的精神，对着那一片区域做了个“安抚”和“沉睡”的手势。周围的花草树木仿佛接收到了最后的指令，释放出更加浓郁的、带有镇静效果的生机纹路，混合着之前战斗残留的疲惫感，如同温暖的潮水般涌向那两个教众。

他们的挣扎肉眼可见地变得无力，疯狂的嘶吼变成了含糊的嘟囔，眼皮越来越沉重，最终头一歪，竟真的被强制拖入了短暂的昏睡之中。缠绕的藤蔓也缓缓松开，缩回地面，只留下地上两个睡得如同死猪般的灰衣人。

“走！”林枫拉起还有些脱力的秦大爷，两人也顾不上收拾挖掘的土坑和那被藤蔓包裹的黑色石子，借着树木和绿化带的掩护，踉踉跄跄地朝着公园另一个方向快速撤离。

直到彻底远离了事发地点，混入公园主干道的人流中，两人才敢停下来，靠着路边的一条长椅大口喘气，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远处似乎能听到保安发现那两人后引起的骚动，但已经与他们无关了。

“呼……呼……老喽……真是不中用了……”秦大爷摆着手，汗珠从花白的鬓角滚落。

“大爷，您今天可太猛了！”林枫由衷地赞叹，递过去一瓶刚在旁边自动贩卖机买的水。刚才秦大爷操控植物的那一手，简直堪比自然德鲁伊。

休息了片刻，缓过气来，林枫才想起正事。他再次拨通了琉璃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对面传来琉璃连珠炮似的追问：“喂喂喂！怎么样了？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你喊有埋伏？解决了吗？那纹路源头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们没事吧？”

“没事了，暂时解决了。”林枫简要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包括两个突然冒出来的虚无教众，以及那枚被暂时封印的黑色石子。

“虚无教团？还真有这种组织啊？听起来就像一群信奉混沌邪恶的神经病黑客！”琉璃的语气里充满了嫌恶，但更多的是兴奋，“快！那石头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啊不对……你怎么拿给我……拍个照！不，视频！最好能再感应一下它的纹路细节传给我！”

林枫苦笑：“石头还在公园坑里，被大爷的藤蔓裹着呢。刚才保安来了，我们没来得及拿。”

“什么？！暴殄天物啊！那可是第一手研究资料！”琉璃在电话那头捶胸顿足（想象中），“算了算了……你们人没事就好。那俩神经病呢？”

“被大爷用‘沉睡咒’放倒了，现在估计被保安围着呢。”林枫看了一眼公园方向。

“干得漂亮！对了，你刚才说，那石头上刻着符号？”琉璃想起了关键。

“对，很扭曲很怪异的符号，看一眼都觉得不舒服。”林枫描述了一下大致的感觉。

“符号……等我一下……”电话那头传来更加急促的键盘敲击声，琉璃似乎在疯狂搜索比对什么，“你共享过来的纹路数据里也带有强烈的符号特征……我试着做一下特征匹配……唔，数据库里没有完全一致的……但风格上有点接近……某些非常古老的、记载中的‘诅咒’或者‘瘟疫’符号……大多是民俗学或者神秘学资料里提到的……”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听着他们对话、慢慢恢复体力的秦大爷，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了：“符号……嘶……小伙子，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

林枫和电话那头的琉璃瞬间安静下来。

“大爷，您见过？”林枫赶紧问。

秦大爷眯起眼睛，努力回忆着：“那是好多年前喽……我还是个小伙子的时候，在老家乡下……我们那边有个很老的祠堂，早就破败没人管了。我们一群半大小子调皮，跑进去玩，在那祠堂后头一块塌了一半的碑上……好像就刻着一些弯弯绕绕、看久了头晕的记号。”

他用手比划着：“跟现在那些年轻人喜欢的潮牌图案不一样，那些记号……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老辈人说那是‘不祥的东西’，碰了要倒大霉。我们当时吓坏了，就没敢细看……现在想想，跟你刚才说的那个石头上的感觉，有点像。”

几十年前？乡下祠堂？残碑？

林枫和电话那头的琉璃都屏住了呼吸。这时间跨度也太大了！

“大爷，您老家是哪里？”林枫急忙追问。

秦大爷说了一个本省下属县城的名字。

“琉璃！”林枫对着电话喊。

“在查了在查了！”琉璃的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给我关键词：XX县、古祠堂、残碑、怪异符号、民俗记载……有了！真的有一点零星记载！”

键盘声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县志电子版扫描件……某民俗学家野外考察笔记片段……提到过那个地区过去发生过几次不明的‘地脉枯竭’和区域性‘瘟病’，民间传说与某些‘邪祟印记’有关……但记载非常模糊，语焉不详，都被当成迷信传说……天哪！如果那些传说对应的是同一种纹路的异常现象……”

林枫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这不是偶然事件。

虚无教团使用的这种符号，这种散发着死寂纹路的石头，并非他们的新发明，而是有着极其久远的历史！它们自古就存在，只是可能被不同时代的人用不同的方式理解和记载——邪祟印记、瘟疫之源、不祥符号……

它们是与这个世界底层系统伴生的“古老BUG”或者“恶意代码”！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林枫喃喃自语，思路逐渐清晰，“这些符号，这些纹路，就像电脑系统里那些古老的、一直没被修复的漏洞，或者深埋的底层后门。虚无教团不是创造了它们，他们只是……找到了使用这些古老‘漏洞利用工具’的方法？”

“没错！”琉璃激动地接话，“就像现在黑客利用那些曝光出来的古老系统漏洞一样！他们掌握了启动这些‘古老恶意代码’的方法！所以才能造成这种看似超自然的效果！”

这个发现让两人既震惊又振奋。这意味着，对抗虚无教团，不仅仅是对抗一群疯子，更是在与一段被遗忘的、深埋在历史尘埃下的异常历史作斗争。

“对了，琉璃，”林枫忽然想起地图APP，“你之前不是说，根据这次的数据，可以尝试优化一下地图的算法吗？能不能重点筛查一下，还有没有类似刚才那种‘死寂’纹路的微弱信号？或者……其他类型的、带有‘历史感’的异常纹路？”

“包在我身上！正好用这堆新数据训练一下我的识别模型！”琉璃干劲十足，“给我点时间……唔……算法更新中……过滤掉现代电子信号干扰……增强对微弱、古老、非标准纹路的敏感性……”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分钟，只有键盘和鼠标的轻响。

“好了！刷新一下你的地图看看！”琉璃的声音带着成就感。

林枫立刻打开手机上的地图APP。界面似乎没什么变化，但当他仔细放大查看时，发现原本很多模糊不清、被标记为【低频能量残留】或【无序情绪漩涡】的光点，此刻变得清晰了不少。其中大部分依然无害，但信息的丰富度提升了。

而其中一个光点，格外引起了林枫的注意。

它位于一片老城区，标签信息不再是简单的情绪或能量，而是——【稳定、重复性仪式纹路波动（微弱）、与知识/符号解读行为关联度高】。

其具体位置，指向一家……旧书店。

历史的线索，古老的符号，以及这个散发着“知识”与“仪式”气息的新光点，仿佛无形中串联成了一条线，指向下一个未知的谜团。

林枫看着那个光点，目光沉静下来。

“看来，我们下一个需要拜访的‘邻居’，是位学者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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