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迈向虚空

当林枫的身影彻底被那片代表绝对“无”的规则空洞吞噬时，所有通过远程监控注视着这一幕的人，心脏都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没有光芒，没有声音，没有能量爆发。他就那样消失了，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半分涟漪。那片位于北极上空的虚无伤疤，依旧沉默地悬挂着，冰冷而死寂，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监控屏幕前的琉璃，下意识地向前倾身，手指紧紧攥住了控制台的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目睹他的消失，那股仿佛失去世界重心的空虚感，依旧瞬间席卷了她。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所有的担忧与不舍，转化为支撑她继续前行的力量。守望堡需要她，这个世界需要她，而她也相信，林枫……一定能找到他的答案。

陈凡在监测站里猛地捂住了嘴巴，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在他模糊的感知中，那个如同北极星般稳定而强大的“光点”，在触及那片“空无”的瞬间，并非熄灭，而是……转换成了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更加浩瀚却也更加孤独的存在形式，彻底脱离了他的感知范围。

石老、先知、墨翁等人沉默地看着恢复平静的监控画面，脸上写满了复杂的情绪。一个时代结束了，一个由林枫亲手开启、并以他的离去暂时画上休止符的时代。未来的重担，正式落在了他们的肩上。

而在那片常人无法理解、无法触及的维度间隙之中——

林枫的“感觉”非常奇特。

并非穿越空间通道的眩晕感，也并非物质被撕扯的痛苦。更像是一种……存在的稀释与重构。

物理意义上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意义，感官彻底失效。他不再是行走于大地的生命，而是化作了一缕纯粹的、承载着自我意识的规则信息流。周围并非黑暗，而是一种无法用颜色形容的、流淌着的“背景色”，其中充斥着无数破碎的、闪烁的、代表着不同维度、不同时间线、不同可能性的规则碎片。它们如同宇宙风暴中的尘埃，无序地碰撞、湮灭、又重生。

这里是世界的“背面”，是支撑现实存在的底层框架，也是古神这类高维存在能够窥视并影响现实的路径。北极的那个规则空洞，正是这个“框架”上一个被强行破开、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一个不稳定的“接口”。

林枫的意识如同一叶扁舟，在这片狂暴而浩瀚的规则之海中飘荡。他必须时刻维持着高度的清醒，不断编译和加固自身的“存在定义”，防止被周围无序的规则乱流同化、分解。这种感觉，比他编译“规则单行道”时更加凶险，仿佛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下方是足以湮灭一切的混沌。

他“看”不到方向，只能依靠一种冥冥中的直觉，以及……琉璃给他的那枚意识稳定器散发出的、微弱的、如同灯塔般的蓝色坐标光点。那光点指向遥远的故乡，也成为了他在无尽虚空中唯一的参照物。

不知“漂流”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就在林枫的意识因持续对抗规则同化而开始感到一丝疲惫时，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熟悉气息的金光，在前方一片尤其混乱的规则漩涡边缘，闪烁了一下。

那气息……是橘皇！

林枫的精神一振，意识流迅速向那点金光靠拢。

靠近后，他发现那并非橘皇残留的意识，而是一段被它以最后力量封存、隐藏在这维度间隙中的信息印记。就像它早已预料到林枫会踏上这条路，特意留下的路标。

林枫的意识轻轻触及那点金光。

瞬间，一段更加清晰、但也更加决绝的意念，涌入他的感知：

“小子，如果你能‘听’到这段留言，说明你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很好。”

“记住，北极的‘空洞’，并非简单的伤疤。它是上古文明尝试‘链接根源’失败后，被古神力量腐蚀并固化的一个原始接口。它连接着的，不仅仅是虚无，更是散布于宇宙各处的、类似的规则节点，以及……某些更古老的、连古神都畏惧的‘遗迹’。”

“我残存的记忆告诉我，在银河系的边缘，靠近‘深渊回响’星云的方向，存在着一处被称为‘万法之源’的传说之地。那里并非星球，而是一片规则的‘奇点’，据说蕴藏着宇宙规则诞生之初的奥秘，也可能存在着……理解甚至掌控‘规则化’的钥匙。”

“但那里同样危险重重，是连‘观察者议会’都讳莫如深的禁区。‘收割者’的诞生，或许也与之有关。”

“前行吧，沿着规则流动的方向，追寻更古老的回响……你的路，在星辰尽头，在万法之源……”

留言到此戛然而止，那点金光也随之彻底消散，融入了周围的规则乱流。

林枫沉默地“消化”着这段信息。

“万法之源”……规则的“奇点”……理解“规则化”的钥匙……

橘皇果然为他指明了方向。这个目标，远比简单地寻找“观察者议会”更具挑战，也更直接地指向了他自身的核心问题。

他不再犹豫，意识集中，开始感知周围规则流的“流向”。在这片维度间隙中，规则并非完全静止，它们如同海洋，有着微弱的“洋流”。橘皇提到的“更古老的回响”，或许就隐藏在这些洋流指向的深处。

他调整着自身信息流的形态，如同一尾游鱼，开始顺应着一道指向银河系边缘方向的、微弱但持续存在的规则引力，加速“游”去。

周围的景象光怪陆离，时而如同坠入七彩的极光隧道，时而又仿佛穿梭于由纯粹几何符号构成的迷宫。他“看”到了某些维度碎片中一闪而过的、难以名状的巨大阴影，也感知到了某些区域散发出的、令人意识冻结的绝对死寂。

这是一段远超人类想象的旅程，孤独而危险。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或许是在琉璃那枚稳定器坐标光芒闪烁了第一千次，或许是一万次之后……

前方的规则乱流骤然变得平缓，那种无处不在的、试图同化他的压迫感也显著减弱。

他“感觉”自己正在接近这个维度间隙的“边缘”。

下一刻，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传来！

他仿佛冲破了一层无形的薄膜，从一个狭窄的管道，跃入了一片更加广阔、但规则相对稳定的超空间！

这里依旧非物质宇宙，但规则不再那么狂暴破碎，而是呈现出一种有序流动的状态，如同光子在光纤中传输。远方，有点点“星光”在闪烁，那并非恒星，而是一个个稳定的、散发着不同规则波动的坐标节点——它们很可能对应着宇宙中各个重要的规则异常点、上古遗迹，或者是像“万法之源”那样的传说之地。

而其中最明亮、也最符合橘皇描述方向的一个节点，正散发着一种古老的、仿佛源自时间尽头的微弱波动，吸引着他的意识。

那就是他的目的地！

林枫的意识流在超空间中稳定下来，他最后“回望”了一眼来时的方向，那片维度间隙的入口早已消失在无尽的规则背景之中。故乡的坐标光点，也变得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但却顽强地亮着。

他不再停留，凝聚起所有的意识，锁定那个名为“万法之源”的遥远节点，开始在这片超空间中，以超越光速不知多少倍的速度，坚定地前行。

他的征程，此刻才真正开始。

而在那片被他甩在身后的、逐渐远去的维度间隙深处，一双双冰冷的、非人的“视线”，仿佛被他在超空间加速时引起的细微规则扰动所吸引，从沉睡中缓缓“睁开”，无声地投注向他离去的方向……

宇宙的深黑幕布上，一颗微尘般的意识，正划向未知的深渊。


　　(https://www.02shu.com/5040_5040956/11111027.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