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鹦鹉在前走得虎虎生风，王帅小跑几步跟过来，回头看大棚区已远，拉住鹦鹉，你这猴脾气，又怎么了？
鹦鹉阴阴地看王帅，听不明白吗，作弊！
王帅眨眨眼，建议好吧，这个可以有。
哼，早听说国内大学剽窃成风，博士论文照抄不误！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
还不严重吗，一个毕业研究生要大三学生指导，什么水平！
说完又虎虎走起来。
王帅跟上说，其实我感觉艺术，就你们这行画也好设计也好，和理工类不一样，这行天赋很重要。
能考上前几名大学的谁没点儿天赋。
所以说嘛，人家也不一定没实力没水平，就是你鹦鹉集团名气太大，太想进，所以征求多方建议，肯定是想做到最好。
两人上王帅车，鹦鹉说帅哥你说得对，设计就是靠灵感，好设计师一年有三两个好作品就相当不错了，甚至几年出一个。
按你意思，这老头闺女的想法怎么样。
鹦鹉摇下车窗望去，夕阳山外山的时候，西天的云彩炸裂一样，轻淡地散开，微红轻蓝淡黄，说不出的美，而在天际，地边一条暗绿的线，托着越来越红的落日。
王帅也跟着看一眼，踩刹车停下，也摇下车窗，感叹，真美，难怪人家说不是没有美，是没有发现美的眼睛，懂艺术的人真不一样，我从没注意过这些。
鹦鹉望一会儿，走吧哥。
王帅重新启车，这么说那丫头指导得都对？
天才。
王帅看他几眼，就那几句？什么桃的颜色什么看黎明看傍晚？就天才了？
被自然光打散的颜色。
哦，这是重点。
公司设计部年初定的色彩方向，黎暮苍山，雨后彩霞，这理念将引领世界服装潮流，而且不止一两年。
不会吧，这么邪乎，这小丫头儿刚大三。
天赋，和生长环境有关。
嗯，看桃说桃。
思路打开比公司多年的设计师更灵更妖。
靠，宝贝呀。
不知道她基本功怎么样。
她爸不说她全市前几名。
鹦鹉鼻孔冷哼一声，全国第一也不过如此。
人才难得，我是不懂，你要感觉行，早下手。
二货。
什么意思。
不知道自己有多大价值，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的灵感告诉别人。
开到鹦鹉车前，鹦鹉说帅哥我有事，先走了。
好，需要我做什么随时打电话。
黄月打开车门，鹦鹉上车打电话给李如风，大伯还忙呢？
还有三个病人。
哦，那长话短说，通州这边有个得风湿的老头儿，记得吗？
当然记得，人家老远来，第一天没排上队，第二天刚排上被你赶出去，第三天才看病，类风湿很多年，咋了。
没事，好治吗？
不容易，我接过很多这类病人，研究十多年才配出暂缓症状和治疼的药，根治还没办法。
哦，那老头叫什么记得吗？
骆洪江。
他女儿呢。
骆金。
哇塞，这么多病人记这么清楚，大伯你电脑啊。
印象比较深，一般病人来情绪不好，这爷俩很乐观，骆洪江闺女很孝顺，我记得第一天排队，买了一个盒饭，爷俩推辞半天最后一盒饭都没舍得吃完，后来和我唠嗑，老伴心脏病早没了，闺女在西安读书，和你一样学的画画嘛，我知道学这个很费钱，所以配了两个月的药，收了一个月的钱。
大伯，你什么时候把诊所赔光关门，我大宴宾客。
臭小子，有事儿没事儿，我忙呢。
没事儿，想你，亲亲。
挂断电话，打给于青，设计部投简历的，马上沟通，六月五日自带简历和工具现场出作品，通知西美，这月三十号，集团去人在学校现场招聘，所有人都可以参加笔试面试。
高总，所有人是，
凡学过绘画的，不管大学生研究生不管什么专业，都可以。
是，高总，不过会有上千学生吧，设计部只有张总李主任两人，怕是忙不过来，要不要从集团调人过来。
我去。
是。
鹦鹉集团的抢人，引起国内业界和各大高校的轩然大波，几乎所有想就业的研究生已签过约，现在都想去鹦鹉集团试试，甚至不惜违约，不曾想鹦鹉集团的条件如此优厚，在美国培训一年，工资高出一倍，而且培训期间负责一切费用，工资照付，违约金和出国手续一切由集团负责，太诱人。
鹦鹉集团，成了接到通知学校最火热的话题，从学校官方到老师学生全在网上热搜，这且不算，鹦鹉集团官网，已经给出国内未来五年的发展规划，五年内投资100亿，效益预期8至20倍。以现在公司的实力可以肯定，只要鹦鹉集团进军国内，秒杀所有国内品牌。
很快关于鹦鹉集团，高鹦鹉的一切都被搜出来，高鹦鹉竟然是兄弟集团董事长高强的独子。这就更不得了，虽然鹦鹉集团是服装服饰公司，总部在美国，一切消息还不太直观，但兄弟集团，可是集房地产物流钢铁化工为一体独霸北方的集团老大。
本就有毕业生签约兄弟集团，搜出这些信息，各行业毕业生更是对鹦鹉集团的招募势在必得。
萧保山今年也下了血本，以起薪高出内地五倍的优惠待遇，主动联系在国内外得过奖的毕业生，派人打探过，凤凰游公司老总，他以前的总经理王峰，竟然亲自到各大服装名校去抢人。
萧保山咽不下这口气，这是把他往死路上逼啊，于是又加码到解决住宿年底分红。
香港啄木鸟集团，毕竟声名在外多年，而深圳凤凰游公司起步没几年，所以年初毕业生签约潮，啄木鸟很顺利就把北服东华等高校二十个优秀服装设计研究生签到名下。
萧保山感觉这一仗总算出口恶气，而且吸取教训，专门在市场调研部成立一个小组，时刻监控国内国际各大服装公司动静，鹦鹉的资料，也是从这儿源源不断送来的。
而程虎的一个电话，让他瞬间衰老了十岁，竟然要九个基地合同，要香港的公司手续，竟然10个亿就买他三十年的江山心血，更有消息鹦鹉集团现在这样的抢人，他签下的那二十个毕业生，十有八九是会毁约的，没有好设计师，没有资金投入，啄木鸟的死期指日可待。
更让他感觉无路的是女儿回来，除了提起鹦鹉大骂一顿，对他大吼一顿，拿了钱就和闺蜜玩儿去了。
而现在还有几小时，到鹦鹉给的最后期限。
半靠在沙发上感觉浑身无力。
夫人走过来，递过一杯茶，轻柔道，喝口茶，我让李妈重新做个菜。
萧保山坐正，接过茶杯放下，摇摇头，看看夫人，苦笑，爱华，跟我几十年，都是你照顾我。
说什么，老夫老妻的。
在香港十一年了，想家吗？
想啊，一直想回老家住呢，山下小村，有林有水。
爱华，我是真感觉老了，跟不上发展了，啄木鸟毁在我手里了。
保山，有很多债务？我是说，会给女儿留下很重负担？
不会。
那你有什么好愁的，回咱老家，三间大瓦房，四面透风光，房前有花草，房后有山水，左种菜，右栽瓜，活成自在逍遥仙，比这儿好上一万倍。
萧保山盯着她，慢慢搂进怀里，闻着一头发香，喃喃道，有谁陪你一路高歌，又谁陪你茅屋草舍，
夫人接口道，有谁相扶相依过春夏，有谁有哭有笑伴天涯，云过听风雨，夜赏月下花，
萧保山突然大笑起来，放开夫人盯着她，你说你后悔吗？
当然不。
初中就写情诗勾引我，被老师贴在黑板上，还要找家长，态度不好还要开除，当时我以为你会吓得不来上学呢。
结果呢？
结果你把纸从黑板上撕下来，一直跑到我跟前，
夫人大笑，似乎回到少年时光，脸染上红晕，大声道，萧保山，你说，怎么办！
萧保山再次把夫人搂在怀里，我还能怎么办，我站起来向全班老师学生宣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当个体户！
夫人咯咯笑起来，你拉着我的手就冲出教室冲出学校，书包没要，头也没回。
这辈子我干得最漂亮的事儿！
是啊，保山，咱们一路走来，该吃的苦吃了，该享的福享了，人生圆满，跟你这爷们儿，我从没后悔过，现在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从此与天地为伴，与山水相依，修身养性，颐养天年，有什么不好。
好，很好。
萧保山说着拿起电话，我这就通知他们。
夫人压下他的手，发短信，一个字，成。
萧保山点头。
程虎接到这字，想想，给张亭打电话，张亭给鹦鹉回话。
出鹦鹉所料，一个字，不亢不卑，还真是小看萧保山了。
让张亭负责一切事宜，与啄木鸟联系。
西安美术学院，始建于1948年，前身是西北军政大学艺术学校，首任校长是贺龙，有三个博士点三个硕士点，大雁塔脚下的校区，岂止一个漂亮形容。当然，这些都不是鹦鹉看重的，能让他亲身前往只有两个原因，第一，骆金在，第二，这点胜过第一，西美的画风有典型的传统乡土风情，这是西安为中国开祖之地的缘由，几千年地域文明的熏陶，绝不是三朝两昔的积累，相比央美国美，这才是他最想见识的，否则，那第一，也吸引不了他，高总裁，当然不会见色忘义，更不可能见色忘利。
但就算是服装学院的师生对自己的专业很有信心，接到鹦鹉集团的邮件，竟然来人到本院招聘，不仅如此，还准许所有在校学生参与笔试面试。还是让所有师生过度兴奋和激动，服装学院和总校所有领导一连开了五个会，总校负责全方位布置，从全校卫生开始，宣传标语，工作间，接待准标，美国公司嘛，甚至请了外国语学院的资深教授来当翻译。而服装学院的老师们，开始分批分组搜鹦鹉集团，发布会，走秀，设计风格，产品定位等等，能查到的所有信息，试图找出集团的喜好、方向。还有十二天准备，所有师生全部行动起来，昼夜加班，学习，查阅，指导，练习。
服装学院有服装与服饰设计、服装设计与工程、摄影三个专业，而艺术学院有环境设计、艺术设计、视觉传达、雕塑等，基本是学画的，也都在跃跃欲试。
鹦鹉处理文件，工作时间，所有电话手机都在贴身秘书处。
三部手机，其中一部只有四个号码，爸，大伯，小姨，帅哥，于青看是爸，赶紧打内线汇报，鹦鹉让把手机送进来。
高强声音洪亮，不是两三天就回来嘛。
爸你听谁说的？
你妈说的。
鹦鹉放下手中笔，靠近皮椅里，我说爸，你们老两口可真行，我妈说你说的。
少废话啊，你妈掐着手指头算呢，昨天就过期了。
爸，我回国有正事儿嘛，不是和你汇报过。
不就找个地儿把公司搬来嘛，那不得我操持啊，你能干啥，地方定了，就在乐安市石门村，
爸爸爸，暂停！
咋了。
帅哥帮我找好地了。
找了？哪儿？
通州。
不行，那是啥地方，还是，
爸，你是兄弟集团当家的，不是鹦鹉集团管事儿的，youknow？
游牛？
鹦鹉左拳狠狠捶捶桌子，努力平稳口气，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屁话，不用我管，你又使唤我员工又占我地盘儿，帅是我的经理，不是你跑腿儿的。
哈，好他个帅哥，无间道啊。
你别管啥道，国内我说算。
爸你可别逼我。
啥意思。
三十六计。
走呗。
聪明！
哈，你个臭小子，敢威胁我。
不敢，我哪儿敢威胁您呢，爸，我这是惹不起躲得起，主动投降，行吗。
石门村北三千亩地呢，我早相好了，没舍得动，不就想有一天你回来给你留着嘛。
爸，你是做生意的，不是救世主，国际歌怎么唱的？鹦鹉说着高声唱起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要创造人类的幸福，全靠我们自己！
高强怒吼，兔崽子！你立刻现在马上痛痛快快地地给我滚回来！吼完狠狠挂断电话。
鹦鹉叹口气把手机扔一边。发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叫黄月马上准备回凤凰城。
车上给钱小丽打电话，悠悠道，钱总，国内的事我摆不平，换换位置啊，你回国，我回纽约。
钱小丽笑得很开心，总裁，遇拦路虎了？
虎？他是，是，地球上就没这种生物！
哈哈哈哈！钱小丽那边笑得地动山摇，好半天才停住。
鹦鹉已经把手机拿离耳朵很远，等笑声停才又贴在耳边。
鹦鹉，你爸刚挂断的电话。
打电话干吗。
兴师问罪呗。
哼，又说我什么。
这玩意儿到底哪儿冒出来的。哈哈哈哈，钱小丽说完又笑得没气儿。
鹦鹉摇开车窗把手机狠狠摔出去。
黄月立刻打开随身包拿出一款新手机，装上卡，启开，输入高强、李如风、钱小丽、王帅的手机号，同时群发一条信息，BOSS新号，13801010101。
不过几秒，钱小丽电话打过来，黄月递给鹦鹉。
鹦鹉斜视一眼闭上眼睛。
黄月接过，钱总。
你们在哪儿。
回钱总，去凤凰城路上。
又耍疯呢。
回钱总，高总，咳，困了，睡呢。
行，让他睡吧，耍完就没事儿了。
是，钱总放心。
估计以后摔的手机更多，多准备几个。
回钱总，已经准备好。
钱小丽电话没断又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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