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终对峙
跟赵且的这场仗僵持不下,就算孙呈人多,可赵且等人熟悉地形,狡猾至极,还常来挑衅。
廖真尤坐在案前,思量着接下来的地图。
喃喃道:“兄弟已制好机关,等赵且北上,便可一网打尽。”
之后,便是让孙呈前往汴京逼宫。她离她要的位置便越来越近了。
帘子被撩开,东青道:“小姐,陆大人来了!”
“兄长这么快就赶来了?安置好军队了罢。”
东青神色慌张,道:“大人是一个人骑马来的。”
廖真尤察觉到端倪,抬眼道:“一个人?”
“现在人呢?”
“在左营帐。”
廖真尤蹙眉,左营帐是廖齐相的居所。
不等她动身,便有人来唤:“主君唤小姐速去一趟。”
真尤行至帐前,只见廖齐相以手捂面,陆祉站在一侧,面色冷凛。
真尤带着笑进去,道:“兄长怎么这么早便来了?风霜露重,先去喝几口热汤,东青……”
“不必。”
真尤上前道:“父亲也是,也不叫兄长坐下。”
真尤朝陆祉走近,本欲伸手扶他坐下,却被他避开。
“真尤,我来,只为一件事。”
“孟璠死前,留有一本典籍册,那册上写有前朝之事,其中提及一位前朝公主与一官员珠胎暗结,生下幼子。而后这幼子流落边地,这官员将其养育双亲杀害,掩饰假象,让他认贼作父。”
真尤面露疑色,笑道:“孟璠?孟老先生,他何时爱编这些典故?”
陆祉冷冷看着她,忽而冷笑一声。
廖真尤暗道她这兄长不同旁人,一眼便能看穿人的心思,不由慌了阵脚,仍旧强撑着脊背道:“兄长来,只是为这典籍吗?我们行军途中未见什么典籍。”
“呵,父亲,你来说说。”
陆祉面向廖齐相,语气中有讥讽,喊的不是从前的主君。
廖真尤瞠目看着二人,明白过来她来之前二人已有过谈话。
廖齐相终于将手放下,道:“阿祉,是我的错。从前我不懂事,遇公主如见明珠,情难自禁。后来有了你,虽相隔几里,我亦常牵绊着你……阿祉,我……”
廖真尤泪落下来,高声阻道:“父亲!你何必要认呢!兄长是受旁人挑唆,你怎么能跟着他胡闹!”
另有高声回应她:“呵,真尤,这些事你果然都知道。”
陆祉转过身面对着廖真尤,道:“什么时候知道的呢?真尤,你曾说我同你做陌路人,其实是你将我视作玩弄的棋子!”
廖真尤两腿一软,朝身后的案桌靠去。
身边的廖齐相站起身来,忽跪了下来,道:“阿祉。是我对不起你,亦对不起你娘亲。这几年我皆在赎罪。你有仇怨,是应当的。我会尽我所能偿还。阿祉,原谅我罢。”
“与你有仇怨的人早已被你埋进黄土之下!你拿什么偿还!”
“你引导我将矛头指向王家,其实……你才是杀人凶手。”
陆祉低垂着眼眸,声音带有讥诮的笑意,忽觉自己这两世,实在可笑至极。
襄阳时的西成王的怪异之举,孟璠两世的劝告,他竟都能视若无物,向来是个谨慎之人,却从未料过能被至亲之人算计其中。
这两世,拼死拼活为的居然是杀父仇人。
“你做的局,我竟从未察觉。呵呵,我才是那个痴傻儿。”
廖齐相抹了把泪,上前道:“阿祉,阿祉,别这么说,我们回汴京。我会给他们上牌位,去观道上烧香转世。可怜他们养你一场,是我做错了。”
“人死归于尘土。再多的牌位不过是卖良心不安之人的心安而已!”
“不行!我们不能回汴京!”
真尤咬牙切齿,道:“既做到这步,怎么可能说撤就撤!
陆祉看着这一幕,更觉荒诞。
陆祉疾步上前,对上廖真尤慌乱不敢对视的眼神,指着廖齐相道:“前世他并非枉死,是真的想帮西成王造反。你也早知道了,对不对?”
廖真尤怔怔,道:“是。”
“你我前世举力平反冤案,护着却是个鼠辈之徒!实在是场笑话。”
廖真尤愣愣道:“兄长,父亲既已知错,你我也做到这一步,何必执着呢,从前不知你我是血亲,如今知道了。该是喜上加喜才是。”
廖齐相仍旧跪在地上,拿着手袖抹泪,追悔莫及,神色大恸。
陆祉看着他忽问道:“真羽若不死,你还会记得我吗?”
四周陷入一片安静之中,陆祉忽觉这问话实在可笑,他哼笑了声便朝外走。
廖齐相反应过来,见他要走,忙上前抓住陆祉的袍衫,道:“真羽他若还在,你也是我的儿子,阿祉!你相信我,我早已起了心思的要接你到我身边的,只是父亲一时糊涂,使了计让他们害死。这是我对不住你。”
“廖真羽若还在,你万不会召我回来。你没办法生育,却怕吃绝户,故而急匆匆欲找人接班,将我接来当替代品。”
廖齐相哭道:“父亲知错了。”
“你做的事何止这一桩一件。于公主,你无担当,于西成王,你是个不仁不义之徒。你非我父亲,我父亲只有安顺陆家人。”
陆祉转过身,一语道破真尤的目的:“至于你,真尤,你既要那高位。自然由你自己去取。我与廖家再无干系。”
真尤泪留满面,没了陆祉相助,自己如同失了臂膀,这还如今夺权?自己付出的一切难道就要这样毁于一旦。
又是谁主导了这一切呢?她这兄长前几日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变成这幅模样。
想到那日山洞二人交颈相拥,历经生死,真尤的声音忽便的尖利。
“是不是沈沈青梨跟你说了什么?”
陆祉沉默未答话,廖真尤更当默认,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你便那么信她!你我兄妹相处这么多年,父亲母亲亦对你如己出,若无廖氏,在那安顺小县,你怎么活得出头?若被官家知道你身份,他忌惮西成王,又杀伐果断,你一样得死。我廖氏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你!兄长,你到底懂不懂,被美色所惑,叫个贱人搬弄是非!现在又要为了她放弃我们的大业!”
“真尤,你醒醒罢!若真羽还活着,知晓你这幅模样,定会痛心疾首!”
“死的人应该是你!”
陆祉愣住,忽觉眼前人太过陌生,今时今日竟也尝到幻灭的滋味,痛苦和憎恶似在体内开始出现裂痕。
真尤忽从案桌前站起来,念起自己早死的长兄,那不可告人的情愫此刻化作恨意迸发出来。
“若是你死,以兄长的才情也能撑起廖家,也不会出什么事。若是你死,我们一家能过的好好的,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陆祉往后退了几步,他什么都没说,忽朝后转身而去。
眼前人的眼神锋利如刀剑,真尤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浑身发软,跪地哭泣,上前搂抱陆祉。
“兄长,这些皆是气话,我们打折骨头连着筋。从前往事尽忘了,我父亲对你确实真心。我们还是同从前一样,如今正是关键时刻,你万不能走……”
“你们二人,一个满嘴道歉虚伪至极,一个满眼利益高位自私自利。怪我从前未看清。从此,我与廖家再无干系。”
陆祉将人被推开,径直朝外走去。
廖齐相站起身,哭着要去追,哽咽道:“阿祉、阿祉……”
追出营帐后,那人头也不回,翻身上马离去。
廖真尤回来营帐时,真尤已擦干眼泪,愣愣坐在地上,道:“离弦之箭是抓不回来的。”
“现是紧要关头,就算兄长不在,我一样能做成我想做之事。”
眸光中的泪意很快被贪婪欲望所取代,廖真尤收拾好着装,仍旧一副体面的模样,从帐内出去,开始指挥军队布兵。
廖齐相惊愕,许久没有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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