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入院随俗
尼克被押下防爆医疗车时，四周的安保机器人已经在等候。
那些高大的金属身躯，闪烁着冷酷的红色光点，手中的电击警棍滋滋作响，仿佛在提醒他每一步都在监控之中。尼克眯了眯眼，装作被阳光刺得有些迷糊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心里暗自冷笑：“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病人编号X703，姓名尼克，年龄24岁，主诉症状：严重情绪失调，幻觉、妄想、自残倾向，并涉嫌引发全城电力瘫痪事件。”
一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医生用冰冷的机械音念着他的档案，手中的触控板上显示出尼克的三维全息影像，以及一连串复杂的脑电波、心率和血液检测报告。
“嘿嘿嘿……嘿嘿”尼克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眼神散乱，嘴角抽搐，猛地扑向那个医生，双手在空中疯狂地挥舞。
“你们这群土豆都是假的！假的！别想控制我！我听见了！你们在模仿人说话！你们在我的脑袋里说话！啊哈哈哈哈！”
几个安保机器人立即上前，齐齐举起电击警棍对准他。尼克在电棍近身之前却忽然站住不动，身体微微前倾，双臂僵硬地悬在空中，嘴里含糊地喃喃自语：“别过来……别过来……我会放电！你们会被烧成灰烬的！我听到了！他们说要烧光你们这些铁皮杂碎！”说完这句话就自己原地倒下了。
那名医生皱了皱眉，示意机器人后退一步，自己上前，拿出一个小型扫描仪，对准尼克的头部：“病人X703，情绪波动异常，脑电波指数不稳定，建议立即送入高戒备病房进行进一步观察。”
于是在这个医生的示意下，两个机器人抬担架把尼克扛了起来，直接送往住院区。
假装昏倒的尼克眯着眼心想：“好吧，先进去看看这地狱里的风景如何。看看这太虚网给洗脑后阴谋还有什么。”
被人抬轿子一样伺候着送到病房才放下来。尼克明白什么时候装疯，什么时候装昏睡才是最稳妥的组合。
在被送入病房后，大门关上的一瞬间,尼克突然用一种无比凄厉的声音尖笑叫起来：“哈哈哈！你们这群蠢货！等着吧！我会回来的！我会回来烧光你们所有的电路！烧光你们的灵魂！”
身后的医生抖了抖手里的触控板，低声对旁边的助手说：“这个家伙，真的疯得不轻啊……不过，大先生刚刚电话里交代了，不能慢待他。”
病房内启动了新入住程序。
房顶的角落里有一个360度旋转的监控摄像头，正冲着尼克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他的“病房”比他想象的要小得多，不过也算不上差。墙壁是浅灰色的，地板是高密度防滑材料，房间里唯一的家具是一张固定在地上的金属床，床尾挂着一块薄薄的白色毛毯，旁边还有一个钛合金马桶。
“嘿！各位观众，欢迎收看‘尼克的疯人日记’！今天的主题是——‘被囚的电之君主’，哈哈哈哈！” 尼克突然大笑起来，歪着脑袋对着那个摄像头做了个鬼脸，甚至伸出舌头挑衅似的舔了舔嘴唇。
“啧啧，真是个疯子。”隔壁病房传来一个公鸭嗓的男声,镜头隔着墙放一个特写镜头，原本以为这话出自一个司空见惯了的大夫之口，却是一个年纪轻轻，身着白衣蓝条纹翘着二郎腿的病友。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
他摇摇头对尼克的表演不屑一顾。
楼道尽头发出一辆胶皮轱辘车碾压橡胶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
不一会儿，尼克的房门“滴”的一声被扫卡打开。
一个穿着蓝色围裙的中年女人推着餐车走了进来。她留着一头微卷的短发，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推开门的一瞬间，尼克闻到了一股混杂着洗洁精和香皂的味道。
“来，小伙子，饿了吧？”她轻轻拍了拍尼克的肩膀，把一份装在不锈钢盘子里的食物放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是两块烤焦了的面包，一片带着奇怪绿色酱料的火腿，还有一杯泛着泡沫的绿色饮料。
“呃，阿姨，你这是准备毒死我吗？” 尼克嗅了嗅那片绿色火腿，露出夸张的惊恐表情，“你们这是要谋杀！谋杀啊！哈哈哈哈！”
“别胡说八道。” 阿姨笑着拍了拍尼克的肩膀，完全不理会他自我投入的表演。那眼神里却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你能天天有饭吃，比大多数人幸福得多。”
尼克愣了一下，忽然觉得这个女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像是看着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甚至带着一种慈母般的怜爱。
“阿姨，你是不是把我认成你儿子了？我可不是你丢失的小宝贝哦，我可是电之君主，是未来城市的统治者，哈哈哈哈！” 尼克故意扬起下巴，对着那摄像头，用手指在空中划了一个电闪雷鸣的姿势。
阿姨笑笑，也不反驳，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尼克那件被汗水浸湿的病号服，然后慢慢起身。
临走前还回头看了尼克一眼，低声说道：“只要不认命，你就比那些认命的人走得远。慢慢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打怪呢。”
尼克呆了一下，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厚重的铁门后，坐在冰冷坚硬的金属床上，忽然觉得这个精神病院似乎没那么冰冷了。
尼克细细啃着那片略显焦糊的面包，嘴里还在咀嚼着阿姨临走前的那句话
“只要不认命，你就比那些认命的人走得远。慢慢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打怪呢。”
他一边咀嚼，一边在心里反复琢磨这句话的含义。难道她知道自己是个正常人？还是她在试探自己？亦或只是无意间的一句劝慰？
他咽下最后一口面包，缓缓躺倒在那张坚硬的金属床上，手枕在脑后，闭上眼睛。
他知道此刻床边的那个微微闪亮的仪器是梦境监控仪，他很熟悉这个玩意儿。
曾经暗网上一个叫“湖州大鳄”的人向他预定过的，虽然当时被不可杀伊那家伙偷吃了零件，耽误了交货时间，不过后来自己还是东拼西凑的做了样品。并且交付了一批初代产品。
原来被用在了这里！
“啊哈！真是冤家路窄。自己被自己弄出来的仪器偷窥隐私，尼克，你真是TMD活该！
——“无欲则刚”，尼克想起姐姐说：“人的一切痛苦皆来自欲“。
看来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无欲无求，让那机器记录出一片空白。嘿嘿！
“但是，啊 、啊.............这何其难，说的容易做起来难。”
他脑海中又情不自禁的想起了姐姐——紫莎不仅是太虚网科研岛的顶级研究员，还是一位精神修行者。
她曾经带尼克参加过几次虚拟云端的瑜伽冥想课程，那种训练不仅仅是简单的放松心灵，而是一种彻底掌控精神意识的修炼。
她教尼克如何屏蔽外界的情绪干扰，甚至能够感应到更高维度的意识共振。
修行的核心很简单，就一句话“无欲则刚”。
人的脑海，平常是一个混沌的空间，充满了不知所措、求而不得、贪嗔痴念。
绝大多数人活在这样的混沌中，成为情绪的奴隶，白天被现实的困扰纠缠，夜晚则在梦中挣扎、沉沦。
而那些修行的人，不知道如何能够将脑海中的因果分离，把欲望和执念分层，形成一个井然有序的精神矩阵，了无挂碍地吃饭、睡觉、打怪。
“臭蛋尼克，你可是天选的修行达人，因为你从不在意名利，也不害怕失去。” 紫莎曾经拍着尼克的脑袋，笑得一脸得意，“只要你能掌控自己的梦境，你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尼克从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他本以为自己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却逐步发现谁的成长能真的在五行之外。
不过他要感谢，姐姐逼着他参加过的这种“无欲则刚”的训练，现在却成了他在精神病院里保命的关键。他必须彻底封闭自己的意识，不被幕后的那个“湖州大鳄”逮到把柄。
尼克深吸一口气，把脑海中那些关于逃跑、真相、反击的念头一点点剥离出来，塞进他精神世界的最深处，然后在大脑中点击100倍速的快进。
七情六欲，繁杂欲念还在信马由缰，但是快到一定程度，就成了一段毫无意义乱码的线条。
这就是当时自己交付这批梦境检测仪时的技术bug。
还好！一个黑客在任何时候都得给自己留个后门。
渐渐地，他回归一个完全纯净的空间，里面没有标准，也没有方向。
完全是一个飞速旋转的光。
来扫描的人只会看到一个照见侵入者自己的镜面。
“呼……这样就好。”
尼克微微一笑，慢慢躺倒在那张冰冷的金属床上，双手枕在脑后，准备入睡。
当将自己的一切归于空念时，他忽然突然听到一种极其细微的声音，不是从耳朵传来的，而是从墙缝里传出——
“你能听到我吗？喂，你听到了吗？”
尼克猛然睁开眼睛，瞳孔微微收缩，这极难察觉的声音忽远忽近，气若游丝，恐怖至极。
难不成是入院随俗，真的精神不正常起来了？
管他娘的事实如何，先美美的睡一觉，骑了一夜的车，累死了。
监控摄像头里，尼克用被子蒙住整个脑袋，像极了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的睡姿。
系统对他脑波的探测结果显示——此人大脑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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