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武观天象

强烈的情感连远在天城的目标都受到了影响，盘坐在榻上的蓝天武猛地睁开了眼，指尖的运转的气劲开始逐渐溃散。

不是冥想该有的收功状态。那股本应与盘踞在丹田浑厚力量相互共鸣的气力，此刻竟像被无形的手搅乱，连带着蓝天武的心神也跟着发慌。

坐直身子，挺拔的脊背绷成一条直线，两边浓眉拧起，左手的五根手指相互并拢，飞快地在身侧掐算。

金线绣着云纹的蓝色长袍下摆随着动作轻晃，可指尖流转的灵光却越来越乱，到最后竟彻底熄灭在掌心。

“怎么回事？”蓝天武低声自语，浑厚的声音中带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震颤。“怎么会算不出来呢？”

自他将天问经修炼至大成以来，天下事凡有因果，未有算不清的，可今天这股心悸感，竟像沉在雾里的石头，摸不着半点头绪。

不能再一个人内耗下去，蓝天武起身推开卧室门，去外面直接观测天象，去找寻问题的源头。

刚一开门，跪坐在门外两排女仆立刻起身迎接。

她们不光容貌姣好，更是每一位都有着问心境巅峰以上的修为，经过专业培训的动作也整齐得没有搞出一丝嘈杂。

“城主~”最靠前的女仆上前，小心翼翼地为他脱下宽松的睡袍，后排的其他人则捧着叠得平整的常服向前递来。

蓝天武抬手任由她们伺候，眼神却始终锐利地扫过庭院方向，语气冷硬，不带半分商量：“都在这儿等着，不许跟着。”

女仆们齐声应“是”，话音未落，蓝天武已迈步走出回廊。脚下的布鞋踩在青石板上没有声响，像是被一股无名的风托着身子，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屋顶。

瓦片在脚下纹丝不动，蓝天武站直身子，抬头望向天空。黑色短发被一道微弱的银白色光芒覆盖，身势虽可以收敛，但依然透露出超凡境巅峰的强大。

在夜幕的星空中寻找，一颗又一颗璀璨明亮的星辰，在一般人眼中，可能也只是好看而已，而对于已将天文经内容烂熟于心的蓝天武而言，星空中所展现的则是一个又一个人的命运。

除去那些破星境界的强者，一切都在蓝天武的掌握之中，在天象的指引下，他就有资本自诩为最接近真理之人。

可等蓝天武寻找到自己的命星时，天象显示出的信息让他在瞬间呼吸一滞，全身都被一股无名的寒意不断侵蚀。

原本该在天际亮得耀眼的两颗星星，其中一颗的光芒一点点暗下去，就像在被旁边那颗逐渐变亮的星辰吸收一样。

“不可能。”蓝天武的瞳孔猛地收缩，右手攥紧成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连呼吸都变得粗重：“我的命星，怎会开始暗淡？”

记忆突然翻涌上来。

二十年前，蓝天武也是这样在屋顶观天象，那时的命星亮得能照透云层，天象还曾清晰地映出提示：

天道氏底蕴，助蓝氏繁荣；亲人皆真心，即天武破境。

为了令天象成真。为了取得天道氏族的财富，当年的蓝天武不惜利用自己妹妹的信任，令其在神不知鬼不觉下，成了刺向其枕边人的一把尖刀；

而为了获得足以执行计划的力量，蓝天武还去找到彼时还担任族长一职的蓝道天商量，并合力创造出了五行素心诀这一惊世功法。

直到计划成功执行，天道氏覆灭的那天，蓝氏也同样失去了很多，其中还有不少蓝天武的兄弟姐妹。

当时，看着天道氏的辉煌被斩断、焚毁，感受着因吸收了无数亲人的遗产，已突破至超凡境巅峰的力量，蓝天武只觉得自己算无遗策。

他当时就站在同样的位置，意气风发，坦然地接受了那些由命运赋予的代价和收获。

这些年，蓝氏的疆域扩得越来越大，他从一个小家族的次子，变成了掌控天城州的“太阳”，连寿命都因当年吸收得来的生命力延长，虽已年过古稀，却仍至少有两百年阳寿可享。

可如今，蓝天武说崇拜、信仰的“天”，竟要给他这位虔诚信徒判下死刑？

“怎么如此？”猛地低头，蓝天武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运筹帷幄，消灭过天道氏一众英杰，更亲手撕碎了其氏族族长——天道志仁的无情铁手。

蓝天武一直尊崇着天象的提示，尊敬“天”的意志。可现在，看见这这暗淡的命星，他只感觉自己身上像是被鞭子抽打着一般。

“难道天象也会错？”喃喃自语，蓝天武又一次没了往日的笃定，带着点慌乱，甚至抬手揉了揉眼睛，仿佛怀疑自己看错了。

他想不通。

以他如今的境界，大陆上能伤他的人不超过五个；以他的智慧，就算有阴谋，也该早被他识破；更何况天城州的百姓，哪个见了他不跪拜称“王”？这样的自己，怎么会走到“命星暗淡”的地步？

他甚至在心里盘算：是被人下了慢性毒？还是有隐藏的强敌要偷袭？可无论怎么想，都找不到半点线索。

彷徨像藤蔓一样缠上心头，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引以为傲的算计，竟像漏了底的篮子，抓不住任何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温和又足以令蓝天武感觉到安心的气息，出现在了他的感知范围内。

“怎么了？一个人在这里欣赏夜景。”那气息自背后出现，更为蓝天武带来熟悉的亲切感的声音：“你看起来很忧虑啊，天武。”

身体猛地一僵。蓝天武停下来更加用劲去观察天象的动作，缓缓转过身，屋顶的风掀起他的衣摆，也吹乱了他额前的黑发。

看清来人时，蓝天武的眉头更是舒展了下来，眼神里满是欣喜地喊出了一声：“爹！”

来人站在屋檐下，白发如鹤羽，长眉垂到肩头，胡须过了衣领，身上穿的不是王族该有的华服，只是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练功服。正是他的父亲，蓝道天。

“是天象又给出了什么警示吗？”抬着头，蓝道天的眼神同样锐利，却比蓝天武多了几分柔和，嘴角还带着宠溺的微笑：“很久没见到你这副疲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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