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病弱表小姐与双面表公子②
回到那间阴冷的卧房，一股寒气迎面扑来，比外面的风雪更甚。
房间里只有一个小小的炭盆，里面的银霜炭早已烧尽，只剩下几点微弱的红星，吝啬地散发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热气。
林渺的贴身丫鬟小翠早已急得在屋里团团转。
看到林渺回来，她连忙迎了上来，手里捧着一个早已温好的手炉。
“小姐！您可算回来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圈红红的，“雪那么大，您身子又弱，万一冻坏了可怎么是好！”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麻利地为林渺解开那件沾了雪水的狐裘斗篷，又将温暖的手炉塞进她冰冷的手里。
林渺没有说话。
她能感觉到，这小丫鬟是真的在为她担心。
可惜了。
她只是个过客。
这份真情她承受不起也无法回应。
“药熬好了吗？”林渺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寒气。
“早……早就熬好了，一直在炉子上温着呢。”小翠连忙点头，转身去端药。
很快，一碗黑漆漆的汤药被端了上来。
药很苦，那股浓重的中药味几乎弥漫了整个房间。
林渺面不改色地接过，一口气喝了下去。
苦得舌根发麻，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小翠连忙递上一碟子蜜饯。
“小姐，吃颗蜜饯吧，能去去苦味。”
林渺摇摇头，只接过清水漱了口。
她不喜欢甜食，那种甜腻的味道只会让她想起某些不好的回忆。
她平静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等待着剧本中注定的结局。
死亡。
对于一个专业演员来说，“杀青”是工作的一部分。
她对此毫无波澜。
小翠收拾好药碗，站在床边欲言又止。
她看着自家小姐那平静得有些过分的侧脸，终究还是没忍住，小声问道：
“小姐……您今日在梅园……真的打了表公子？”
林渺闭着眼，从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
“天呐……”小翠倒吸一口凉气，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担忧和恐惧，“小姐，您怎么能……那表公子虽说只是个庶出的，可他……他不是善茬啊！府里之前有个婆子，只是背后嚼舌根说了他几句，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失足掉进井里淹死了！大家都说……都说是他干的！”
“府里的人现在都躲着他走，您怎么还……”
“小翠。”林渺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你跟了我多久了？”
小翠愣了一下，不明白小姐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她掰着手指算了算，小声回答：“……回小姐，奴婢从六岁起就跟在您身边了，到现在……快十年了。”
“十年了啊……”林渺轻声重复了一句，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那我的性子，你应该最清楚。”
“我决定的事，什么时候改过？”
小翠的脸色白了白，低下头不敢再说话了。
是啊。
小姐的性子向来是说一不二的。
只是今天……今天招惹的可不是一般人。
“很晚了，”林渺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你下去歇着吧。”
“可是小姐……”小翠还想说什么。
“去吧。”林渺的语气加重了一分。
小翠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
她应了一声“是”，吹熄了房间里多余的几根蜡烛，只留下一豆在风中摇曳的昏黄灯火，然后轻手脚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房间里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窗外愈发急促的风雪声和自己那微弱的呼吸声。
“表现不错。”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带着一丝如释重负。
“虽然出了点小意外，但羞辱效果拔群。任务完成。”
“那么，下个世界见了您嘞。”
系统的声音逐渐消失，蓝色的虚拟屏幕也随之隐去。
林渺闭上眼。
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流逝，像一盏即将燃尽的油灯。
也好。
这样死的时候应该不会太痛苦。
她听着风声，意识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一股类似杏仁的异香从窗缝丝丝缕缕地吹了进来。
很淡。
林渺在半梦半醒间闻到这股香味，残存的理智告诉她这是迷药。
但她的眼皮却猛地一重，像是被压上了千斤巨石，整个人瞬间坠入了更深的黑暗。
“吱呀——”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窗户被从外面无声地推开了。
一道黑色的影子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
影子很瘦削，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夜行衣，脸上蒙着黑布，只露出一双冷漠的眼睛。
他落地无声像一片羽毛，迅速地扫视了一圈房间确认没有其他人后，目光最终落在了床上那个毫无防备的纤弱身体上。
他的任务很简单：处理掉这个不知死活的表小姐，让她和之前那些得罪了主子的人一样，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他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
匕首很短，只有一掌长，在昏暗的烛光下闪着寒光。
见血封喉。
黑影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床前。
他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匕首，对准了心口，然后毫不犹豫地刺下。
就在匕首的尖端即将触碰到柔软衣料的前一秒，一道声音从房间的阴影处响了起来。
“放下。”声音很冷，没有起伏。
黑影的身体瞬间僵住。
他握着匕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敢动。
一股比窗外风雪更刺骨的寒意从他的脚底直冲天灵盖！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凝固了！
他惊恐地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房间的角落里，阴影最深的地方，一个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是沈镜渊。
他不知何时进来的，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他就那样站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与黑暗融为一体。
只有那双眼睛——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主……主子……”黑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在微微发抖。
沈镜渊没有看他。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落在床上那个沉睡的身影上。
那目光很专注，专注得有些诡异，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不允许任何人沾染分毫。
“出去。”
黑影如蒙大赦。
他不敢多问一个字，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收刀入鞘，对着沈镜渊的方向行了一礼。
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甚至还体贴地将门从外面轻轻地带上了。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沉睡的林渺和站在阴影里的沈镜渊。
他没有动，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在黑暗中静静地看了她很久。
直到窗外的风雪声都似乎小了一些，他才终于动了。
他一步一步地，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走到了她的床前。
他低下头，目光痴迷地描摹着她沉睡的容颜，从她那因为咳嗽而微微蹙起的眉头，到那因为病弱而毫无血色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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