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是我的与弟弟你做梦②0

下层区。

空气里弥漫着劣质食物与垃圾混合的酸腐气味。

狭窄的小巷纵横交错，如蛛网般将这片被城市遗忘的角落，分割成了无数座未知的迷宫。

穿着暴露的女人靠在墙角，用空洞的眼神打量着每一个路过的男人。

醉醺醺的酒鬼躺在路边，怀里抱着一个空酒瓶，嘴里喃喃地咒骂着这个不公的世界。

几个眼神凶恶的小混混聚在巷口吞云吐雾，用不怀好意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敢于踏入他们“领地”的陌生人。

这里是城市的“肿瘤”。

是所有被阳光抛弃的人最后的挣扎之地，也是林渺为自己选择的……“新生”之地。

林渺背着那个黑色的背包，穿梭在这片如同迷宫般的小巷里。

低着头，长长的栗色头发遮住了她大半张脸。身上那条质地优良的黑色连衣裙在这片充满了肮脏和混乱的环境里显得格格不入。

像一朵不小心掉进了泥潭里的白荷花，引来了无数道充满了贪婪和欲望的目光。

她没有理会，只是凭借着自己骨子里的本能，七拐八绕地甩掉了身后那几条从她一进下层区起就一直跟着她的“尾巴”。

然后走进了一栋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公寓楼。

一个叼着烟、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从一楼那间昏暗的值班室里探出了头。

她用那双浑浊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渺一遍，那目光像在评估一件准备要卖个好价钱的二手商品。

“小姑娘，一个人？”房东太太吐出一口烟圈，慢悠悠地问道，“看你这穿戴，不像是会住到我们这种地方来的人啊。”

“你好。”林渺开口，声音很轻，却很平静，“我和家里人吵架了。”

她从背包里拿出了一沓早就准备好的现金，放在了那个油腻腻的桌子上。

“我想租一间最安静、朝南的单间，这是一年的房租。”

“另外，”她又拿出了一沓同样厚度的现金放在了旁边，“这是封口费。”

“从今天起，你没见过我，我也不认识你。”

“可以吗？”

房东太太看着桌子上那两沓足以让她少奋斗好几年的现金，那双本就浑浊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一把将钱全都扫进了自己的抽屉里，脸上的精明瞬间就变成了热情的谄媚。

“可以！当然可以！”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生了锈的钥匙塞到了林渺的手里，“顶楼最里面那间，整个楼层就你一个人住，绝对安静！”

“姑娘，你放心！”她拍着自己那肥硕的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从今天起，我就是个瞎子，也是个哑巴！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知道这栋楼里住过你这号人！”

林渺的新“家”，在一个逼仄的单间里。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是全部的家具。墙壁上有发霉的痕迹，窗户正对着另一栋同样破旧、布满了铁锈的消防梯，没有任何风景可言。

和沈家相比，这里简直就像个垃圾堆。

但，林渺却觉得无比心安。

因为，这里是属于她自己的，是她亲手为自己搭建起来的“安全屋”。

在这里，没有沈聿那无处不在的掌控，也没有沈澈那充满了阳光和偏执的独占。

在这里，她只是林渺。一个普通、自由、可以掌控自己命运的……林渺。

她很快就在附近一家生意还算不错的中餐馆里，找到了一份在后厨洗盘子的工作。

工作很累，也很脏。

每天，她都要在那个充满了油污和水汽的空间里待上十几个小时，指甲缝里总是嵌着洗不干净的油污。

但，她却觉得很充实。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靠着自己的双手来换取生存的权利。

而不是像一只被豢养在笼子里的宠物，心安理得地享受着别人的“施舍”。

餐馆的老板是个爽朗、嗓门很大的中年男人。

“小林啊，又来这么早？”

“是啊，王叔。”

“你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干起活来还挺利索！”

“王叔，您过奖了。”

“害！什么过奖不过奖的！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强多了！”

“对了，今晚我让你婶子给你炖了锅鸡汤，你下班的时候记得带回去喝啊！”

“……谢谢您，王叔。”

后厨里，那个负责切菜、总是沉默寡言的阿姨，也会偶尔在休息的时候塞给她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肉包子。

“小林，快，趁热吃。”

“谢谢你，李姨。”

“……害，客气啥。看你这孩子，瘦得跟个纸片人似的，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多吃点。”

这些真诚的善意像一道道细小的溪流，缓缓地流进了林渺那颗干涸的心田，让她有了一种自己还“活着”的……真实感。

接下来的几天。

白天，她在餐馆的后厨里和那些堆积如山的盘子作斗争。

晚上，她回到那个虽然狭小的“安全屋”，用在餐馆里挣得第一笔薪水去楼下的小超市里买一些打折的蔬菜和水果，然后用电磁炉为自己做一顿简单的晚餐。

她甚至开始有些恍惚，觉得之前在沈家发生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现在，梦醒了，她也自由了。

她不知道，在她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时，一张巨大的网早已将她的“安全屋”悄然笼罩，并开始缓缓收紧。”

这天晚上，林渺像往常一样从餐馆下班。

回家的那条小巷很暗，只有尽头处那盏忽明忽暗的路灯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像一只随时都会熄灭的萤火虫。

她背着那个黑色的背包，一个人走在这条寂静的小巷里。

踩在坑坑洼洼的水泥地上发出了“嗒、嗒、嗒”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总感觉，背后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正从看不见的阴暗角落里探出，让她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

她猛地回过头！

身后，空无一人。

只有那盏还在顽强地闪烁着的老旧路灯，和被那灯光拉得长长的影子。

是错觉吗？

她皱了皱眉。

在这片本来就混乱的下层区，被人窥视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或许，是她太多心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去。

她不知道，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在她身后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早已和黑暗彻底融为一体的雕像。

他那双总是像小太阳一样的桃花眼，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看着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他缓缓地勾起了嘴角：

“我终于找到你了。”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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