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筱筱和季南辰刚并肩走到警局大厅，正准备出门，迎面就撞上了几个说说笑笑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的刑警同事。

“季法医，林小姐，出去吃饭啊？”

一个年轻些的刑警笑着打招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带着点善意的调侃。

季南辰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算是回应。

林筱筱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是啊。”

这时，又迎面碰上一个年纪稍长、显然消息没那么灵通也没太多眼力见的同事，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很自然地接话道：“哦对了，林小姐，那个陈楚然，就是你那个大学同学，她醒来后就一直哭，反复说她真不知道你结婚了。”

他这话一出，林筱筱明显感觉到身旁周身的气压瞬间又低了好几度，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骤然凝固。

那同事毫无所觉，还在继续说着：“她说她就是听你说你还单身，才动了歪心思的。还说要是知道你有主了，尤其还是……她说她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走投无路了才害你，说想见见你，当面跟你道歉忏悔……”

林筱筱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脸色已经冷得能冻死人的季南辰。

她甚至都不用侧头，都能感觉到季南辰投过来的视线已经带上了冰碴子。

完了！

她看了一眼那个同事，她简直想立刻捂住他的嘴！

怎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啊！

她的眼睛都要眨酸了。

林筱筱还在用眼神拼命示意那个同事别再说了，脸上挤出的笑容都快僵硬了：“那个……具体情况苏苏都跟我说了，笔录也做完了，这些……以后再说吧……”

然而那位同事似乎终于迟钝地察觉到气氛不对，看着季南辰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后知后觉地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和茫然。

就在空气几乎要冻结成冰的时候，苏苏风风火火地从里面出来，一看这阵仗，立刻明白过来，心里暗骂一句“猪队友”，赶紧上前打圆场。

“哎呀！老章！技术科那边找你半天了，说监控有点问题让你赶紧去看看！你还在这儿磨蹭什么呢！”

苏苏随便找了个理由，不由分说地推着那个还一脸懵的同事就往里走，同时不忘回头对林筱筱和季南辰赔笑：“你们快去吃饭吧，快去！这边没事了！”

那个同事被苏苏连推带拽地弄走了，临走时还一脸无辜地回头看了一眼。

警局门口总算又恢复了平静，只是这平静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林筱筱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向季南辰。

他下颌线绷得紧紧的，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眼神深不见底，看不出情绪，但那股子寒意却实实在在。

他什么都没说，甚至没再看林筱筱一眼，只是迈开长腿，径直朝门外走去。

林筱筱心里叫苦不迭，赶紧小跑着跟上。

这顿午饭，看来是别想吃得安生了。

粤菜馆环境清雅，但林筱筱感觉对面坐着的人能冷死她。

点菜的时候，她点的都是季南辰偏好的清淡菜式，一道道精致的菜肴摆上桌，却丝毫无法缓解对面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气息。

季南辰自坐下后便一言不发，只是沉默地拿着筷子，却几乎没怎么动过面前的菜。

他的眼神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让人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什么。

林筱筱心里七上八下，努力想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夹了一块鲜嫩的清蒸鱼肉，小心翼翼地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这个鱼看着很新鲜，你尝尝？”

季南辰垂眸，视线在那块鱼肉上停留了一秒，然后面无表情地伸出筷子，将那块鱼肉拨到了一旁，丝毫没有要吃的打算。

林筱筱的手指僵了一下，心里一阵涩然。

她又试着夹了一块白切鸡，蘸好酱汁，再次递过去。

结果依旧。

他默不作声地将鸡肉拨开，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无声却极其伤人的拒绝。

一顿饭，就在林筱筱不断的尝试讨好和季南辰持续的冷漠拒绝中，艰难地进行着。

林筱筱自己也没吃出什么滋味，只觉得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

终于，季南辰放下了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依旧优雅，却透着疏离。

他抬起眼，目光落在林筱筱脸上，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的吗？”

林筱筱的心猛地一跳，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她放下筷子，双手放在膝盖上，无意识地绞紧了手指，低声解释道：“我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陈楚然问得太突然了，我觉得没必要跟她详细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就随口带过了……我没想到她会因为这个就……”

她的解释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觉得站不住脚。

季南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是那双眼睛越发深邃，像是结了冰的寒潭。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声音比刚才更低沉，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直刺核心：“和我领证，你是不是后悔了？”

林筱筱猛地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似乎压抑着巨大的风暴，却又冰冷得可怕。

后悔吗？

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法立刻给出一个干脆利落的答案。

是的，他们是领证了。

可那是分手八年后，时隔多年再次相遇，他拿着那份结婚协议的文件，在她心神不宁时半哄半骗让她签下的。

领证的速度也是快得让她至今都有些恍惚。

这突如其来的婚姻，是基于旧情未了？

是基于他强势的占有欲？

还是基于某种她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感？

她真的准备好了吗？

现在，她对他，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是依赖？

是习惯？

还是爱？

还有，对于八年前的事情，他没有一个解释，就像是从未存在过。

他突然回来，跟她结婚，是对她余情未了，还只是一个备选。

她不清楚。

这片刻的犹豫，这眼神中一闪而过的迷茫和挣扎，在季南辰眼中，无疑成了最清晰不过的答案。

他眼底最后一丝微光似乎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失望和自嘲。

他什么也没再说，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服务员，买单。”他声音冷硬地招呼道，付完钱，便径直转身离开了包厢，没有丝毫留恋。

“季南辰！”林筱筱慌忙站起身想追，却只看到他冷漠的背影迅速消失在走廊转角。

她僵在原地，看着桌上几乎没动过的菜肴，心里像是突然破了一个大洞，呼呼地灌着冷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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