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我找不到她
市局法医解剖室内，空气幽冷，弥漫着消毒水与一丝若有似无的特殊气味。
无影灯下，季南辰正全神贯注地进行着一项精细的解剖操作，手套上沾了些许痕迹，但他的眼神冷静而专注，仿佛外界一切纷扰都被隔绝在外。
助手在一旁默契地配合着，室内只有器械轻微的碰撞声和仪器的低鸣。
半个小时后，他清理完收尾工作，摘下手套，进行严格的消毒程序，每一个步骤都精准而冷静。
走出解剖室，脱下一次性防护服，冰冷的空气稍微驱散了一些疲惫感。
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眉心，走向个人储物柜，准备拿出手机看看时间。
刚拿出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显示着数个未接来电和一条语音留言，全都来自姐姐季小棠。
他的眉头微微地蹙了一下。
季小棠很少这样连续拨打，除非有急事。
他立刻回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只响了一声就被接起，那头传来季小棠明显松了一口气，却又立刻被焦急取代的声音：“谢天谢地，你总算接电话了！”
“怎么了？”季南辰的声音带着工作后的沙哑，但依旧冷静。
“是徐薇！她从德国回来了！”季小棠语速极快，“妈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徐薇回来了，说是专门来找你的！我一想，她肯定先回别墅啊，结果没回来！我打电话问了妈才知道，妈告诉她你现在的住址了。”
徐薇这个名字像一根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季南辰周身的疲惫。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冰冷，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没说话，听着季小棠继续急切地说道：“我担心得不行！徐薇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被家里惯得无法无天，她拿到地址，百分之百会直接杀到你那儿去！万一……万一要是和筱筱碰上，再说些有的没的......”
季小棠后面的话，季南辰已经听不太清了。
他甚至来不及等回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下一刻，他几乎是跑着冲出去的！步伐又快又急，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沉稳冷静，沿途撞见打招呼的同事也只是匆匆点头，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在市局门口拦了辆出租车，就往家里赶。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前方的路，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叫嚣——快一点！再快一点！
八年前，他被迫做出选择时，林筱筱那双平静又绝望的眼睛，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那份伤害，他至今想起，心脏都像是被钝器重击般痛。
绝不能再发生一次！
出租车刚到楼下，季南辰甚至等不及车子完全停稳，便猛地推开车门，长腿一迈，几乎是冲进了单元楼。
他疾步穿过大堂，手指有些发颤地按下电梯按钮，目光死死盯着那缓慢变化的数字，第一次觉得电梯上升的速度如此令人难以忍受。
“叮——”
电梯门刚一打开，他便迫不及待地跨出，快步走到自家门前，开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筱筱！”
门被猛地推开，他急促的声音在空旷的玄关和客厅里回荡。
没有人回应。
屋子里静悄悄的。
他的心猛地一沉。
快步走进客厅，目光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哪里都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筱筱？”
他又提高声音喊了一次，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慌。
他快步上楼查看卧室和客房：“筱筱？”
门推开，依旧空无一人。
只有主卧室里，床铺还有些凌乱。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她身上淡淡的、他熟悉的馨香，但这味道此刻却只让他更加心慌意乱。
她不在家。
徐薇来过了？
她们碰上了？
她知道了？
然后呢？她去了哪里？
无数个可怕的猜想瞬间涌入脑海，让他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他猛地掏出手机，找到林筱筱的号码，立刻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冗长而单调的“嘟——嘟——”声，每一声都像是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快接电话！接电话啊！他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然而，直到系统自动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听筒里只剩下冰冷的忙音，电话也始终没有被接起。
无人接听！
为什么不接电话？
是没听到，还是……不想接？
恐惧和焦虑也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听到那些话后，会是怎样的伤心、愤怒和绝望……
八年前她看似平静，实则伤心的样子与此刻无人接听的忙音重叠，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猛地转身拿起玄关上的车钥匙，像一阵风似的再次冲下楼，冲回车里。
四十分钟后，他在画室楼下停车，停好车，他没有等电梯，直接冲上楼，用力拍打着画室的门。
“林筱筱！筱筱你在里面吗？开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他从门缝底下看去，里面一片漆黑，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不死心，又拿出手机拨打，画室一片安静。
画室不在，那还会去哪里？
画廊！
对，画廊！
他立刻又冲下楼，发动汽车，朝着市中心画廊的方向疾驰而去。
一路上，他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握着方向盘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泛白。
他必须找到她。
晚一秒钟，他都无法忍受那种即将失去她的灭顶般的恐惧。
季南辰的车停在了画廊门前的临时车位上。他甚至没等引擎完全熄火，便推开车门，大步流星地冲向画廊的玻璃门。
傍晚时分，画廊里灯光柔和，参观者寥寥。
苏煜正坐在入口处的接待台后面整理着一些画册。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和风铃急促的碰撞声，他抬起头。
当看到来人时，苏煜以为是客户，但又看到他脸色难看、行色匆匆的样子，又不太像。
“您好先生？”苏煜站起身，有些疑惑地打招呼，“您这是……”
苏煜知道有季南辰这个人的存在，但是没见过。
但季南辰见过苏煜，甚至早就从苏苏那里把他了解个遍。
此时，他根本没寒暄的心情，目光急切地扫过展厅，直接打断他，声音因为焦急而显得有些紧绷：“林筱筱在吗？”
“筱筱？”苏煜愣了一下，虽疑惑，但还是摇摇头，“没有，她今天没过来。怎么了？你找她.......”
他的话还没问完，季南辰已经像是没听到他的回答一样，或者说是不相信他的回答，径直绕过接待台，快步走进了展厅内部。
“哎？这位先生？”苏煜被他这不同寻常的举动弄得有些懵，连忙跟了上去。
季南辰根本无暇理会苏煜。
他的目光锐利而焦急地扫过每一个展厅，每一个角落，甚至不放过来宾休息区的沙发背后。
他的步伐很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迫切，仿佛一定要亲自确认每一个可能藏人的地方。
画廊很安静，他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也透出一种令人不安的焦躁。
苏煜跟在他身后，看着他这副近乎失态的样子，眉头越皱越紧。
“这位先生，”苏煜加快几步，挡在他面前，语气严肃了几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和筱筱认识？你们什么关系？”
季南辰终于停下脚步，像是才注意到苏煜的存在。
他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翻腾的恐慌和急躁，但效果甚微。
他看着苏煜，眼神里的冰层之下是无法掩饰的焦灼：“她不见了，我找不到她。”
他开口的声音有些哑，目光却坚定：“我和筱筱是合法夫妻。”
苏煜闻言，眼神里有掩不住的惊讶。
合法夫妻？！
他心头更是一紧：“筱筱结婚了？！什么时候的事？！”
季南辰没时间跟他说这些，他再次确定林筱筱没来画廊，就对他说：“抱歉，打扰了。”
说完，他甚至没等苏煜回应，便猛地转身，再次如同阵风一般冲出了画廊，只留下晃动的风铃和一脸错愕的苏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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