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夜晚的酒吧，光影迷离，空气中混杂着酒精、香水与某种放纵的气息。

震耳欲聋的音乐敲打着鼓膜，舞池里人影晃动，仿佛一个个挣脱了白日束缚的幽灵。

林筱筱独自坐在吧台最角落的高脚凳上，面前已经空了两三个杯子。

她酒量其实并不算好，此刻酒精上头，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神有些迷离，却带着一种破碎的，生人勿近的冷意。

手机屏幕又一次亮起，那个熟悉的名字固执地闪烁着。

她看也没看，直接伸手划掉，然后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吧台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心口的钝痛并没有因为酒精而麻痹，反而更加清晰。

八年前的背叛，八年后的欺骗，像两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脏。

她以为自己终于走出了阴影，抓住了失而复得的幸福，却没想到只是跌入了一个更精心编织的谎言里。

昨天她甚至还想过，不管八年前如何，反正他们现在在一起了，以后也会在一起，这样，就够了。

现在想想，多么幼稚，多么讽刺。

她又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液体，灼烧感从喉咙一路蔓延到胃里，却压不住那彻骨的寒意。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姐姐，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啊？”一个略显青涩，却刻意装出成熟语调的男声响起。

林筱筱慢半拍地转过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颇为年轻帅气的脸，看起来大概二十出头，穿着时下流行的潮牌，头发精心打理过，脸上带着自信又有些轻浮的笑容，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见林筱筱看过来，男孩脸上的笑容加深，身体微微向她倾斜，试图营造一种暧昧的距离：“赏个脸，让我请你喝一杯？想喝什么随便点。”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一种“哥不差钱”的炫耀。

若是平时，林筱筱或许会直接冷淡拒绝，或者干脆无视。

但此刻，酒精放大了她内心的痛苦和愤怒，也撕掉了她平日里的伪装。

她歪着头，迷离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上下打量了男孩一番，然后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嘲讽的弧度：“小弟弟，毛长齐了吗？牙都没换全，就学着大人出来泡妞？”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瞬间扇碎了男孩脸上那点故作成熟的自信和笑容。

男孩的脸“唰”地一下涨得通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又羞又恼，瞪大了眼睛看着林筱筱，似乎完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独自买醉，似乎很好下手的漂亮女人，嘴巴竟然这么毒！

“你……你怎么说话呢！”男孩梗着脖子，试图挽回颜面，却因为窘迫而显得有些气急败坏。

林筱筱却只是嗤笑一声，懒得再理会他，漠然地转回头，继续盯着吧台里那些琳琅满目的酒瓶，仿佛他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男孩在她这里碰了一鼻子灰，面子有些挂不住。

林筱筱仿佛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又向吧台调酒的帅哥要了一杯更烈的酒。

那个男孩也不好意思再待了，就灰溜溜的走了。

林筱筱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方向看过去。

她的目光越过喧闹的舞池，落在酒吧深处一个半开放式的卡座。

那里是一桌看起来年纪相仿，打扮新潮的男男女女。

此时，他们正朝着她这边张望，脸上带着看好戏的，起哄的表情。

有人拍了拍那个败退而归的男孩的肩膀，似乎在取笑他，引得那桌人发出一阵哄笑。

果然，和她猜测的没错，一群无聊的人玩一个无聊的游戏。

林筱筱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加深了，带着一丝厌烦和漠然，收回了目光。

她没兴趣成为别人游戏里的笑料，只想安安静静地把自己灌醉，溺死在酒精里，暂时忘记那些撕心裂肺的疼痛。

然而，事情并未就此结束。

卡座那边似乎又起了新的骚动。

隐约间，那桌人推搡着另一个身影。

被推出来的年轻人穿着一件做旧的黑色皮夹克，里面是件简单的白色T恤，破洞牛仔裤。看似随意不羁，嘴角还带着玩世不恭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像是对什么都满不在乎，又像是什么都能一眼看穿。

他被同伴们推搡着，脸上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似乎对这种游戏习以为常，但又透着点“真拿你们没办法”的懒散劲儿。

他迈着闲散的步子，朝着吧台这边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旁边，先是冲着卡座那边扬了扬下巴，手肘随意地往吧台上一撑，目光直接落在林筱筱身上。

他的打量毫不掩饰，带着一种野性又直白的好奇，从她泛红的脸颊，到紧握酒杯的手指，再到那部被扣在台面上屏幕朝下的手机。

他的眼神里没有轻浮的调笑，反而像是个发现了什么有趣现象的观察者。

然后，他忽然咧嘴笑了一下，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笑容里带着点痞气，却又奇异地不让人讨厌。

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磁性，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喂，他们闹着玩的，别介意。”

他朝卡座那边随意地摆了摆头，随即目光又转回到她脸上：“不过，你看起来……像是刚弄丢了最重要，也最混蛋的东西。”

林筱筱听到他的声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直接无视了他。

然而，那男孩似乎根本不在意她的冷淡。

他自顾自地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了下来，脚随意地勾着凳脚。

坐下后，他抬手对酒保打了个响指，指了指林筱筱空掉的杯子，示意再来两杯同样的。

酒保很快将一杯新的烈酒推到他们面前。

男孩这才侧过身，手肘撑在吧台上，支着下巴，毫不避讳地继续打量她。

他那目光太过直接，让林筱筱想忽略都难。

“啧，”他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咂舌声，摇了摇头，嘴角那抹玩世不恭的弧度依旧挂着，“姐姐，你这哪是喝酒啊，你这分明是拿着酒精往伤口上浇啊。”

林筱筱握着酒杯的手指猛地收紧，但她依旧强撑着，没有理会。

男孩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指望她回应。

他喝了一口酒，身体懒洋洋地往后靠了靠，目光扫过舞池里疯狂扭动的人群：“失恋了吧？让我猜猜……能被你这种级别的美女买醉悼念的，肯定不是一般货色。是那种看起来人模狗样，实际上良心被狗吃了的精英渣男？还是玩够了就想跑，根本不懂珍惜的浪荡公子哥？”

他说话的语气吊儿郎当，甚至带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调侃，但那双过分锐利的眼睛，却总能精准地捕捉到林筱筱细微的情绪变化。

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低笑了一声，拿起那杯酒又喝了一口。

“要我说啊，姐姐，”  他转过头，再次看向她，眼神里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同情，又像是某种同病相怜的桀骜，“为那种男人糟践自己，不值得。”

“这世界上的狗男人多了去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他冲她举了举杯，“比如看看你眼前，说不定就有更好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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