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要不起了
她的语气没有起伏，像是在陈述别人的事情。
“八年前的一次不够，还要第二次？你就非逮着我一个人祸害，是吗？”
季南辰的呼吸粗重，眼底的血色更重，箍着她肩膀的手指越发收紧：“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长辈们是说过，但也只是口头说了而已。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也不可能有关系！”
林筱筱轻勾唇角：“所以，她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在八年前就有婚约？你跟我分手就是因为要跟她结婚？”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所以，你一直在骗我，从八年前就在骗我。”
季南辰箍着她肩膀的手，几不可察地松动了一下。
他像是被这句话狠狠击中了要害，所有汹涌的怒火和偏执的强硬，都在这一刻被更深更沉痛的东西瞬间压垮。
他看着她，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筱筱，我......我不是要跟她结婚！当时出国......真的是逼不得已。”
林筱筱看着他的反应，只认为这是他的借口。
她心底最后一丝微弱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只剩下冰冷的灰烬。
“逼不得已？”她重复着他刚才的话，语调平直，却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悲哀，“每一次，你都有你的逼不得已。八年前是，现在也是。”
“每一次，你的逼不得已，代价都是我。”
季南辰猛地抬起头，眼底是一片猩红的痛苦和挣扎，他试图抓住她的手，声音沙哑破碎：“不是你想的那样……筱筱……当年我……”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父亲突如其来的病危、母亲的压力、那个他从未承认的婚约、他那时抗衡一切的绝望……但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宁愿她恨他，也不想让她知道那些不堪的真相。
有些痛太痛了，他一个人承受就够了。
不想让她像他一样，困在痛苦里。
最终，所有的言语都化作无力的苍白，他只能重复着那句苍白的辩解，带着近乎哀求的意味：“我真的……是逼不得已……”
林筱筱静静地看着他罕见的脆弱和痛苦，脸上有了些许动容。
下一刻，她轻笑摇头：“你的逼不得已，真昂贵。”
她轻轻抽回自己的手，眼神空洞地望向车窗外漆黑的夜空：“每一次，都要我用真心来付账。”
她叹了口气，突然转头看着他，眼神空洞：“不过有关系还是没关系，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又一次让我变成了一个笑话。八年前是，现在也是。”
“不是这样！”他低吼，试图将她拉得更近，“你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只有你！”
“我要不起了。”林筱筱轻轻摇头，试图挣脱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季南辰，我累了。我真的……玩不起你的游戏了。”
“筱筱！我跟她真的没有关系，那婚约不过是......”他还在试图解释。
“离婚协议，我会找律师准备好。”林筱筱迎着他疯狂的目光，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决绝。
“你休想！”他猛地凑近，额头几乎抵着她的，滚烫的呼吸交织，话语却冰冷刺骨，“林筱筱，你听好，离婚，你想都别想。这辈子，下辈子，你都只能是我的人。”
“除了威胁我，你还会什么？”她看着他，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极淡的疲惫和嘲弄，“你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
“那就没意思吧。”他盯着她的眼睛，寸步不让，偏执到了极致，“只要你在身边，怎么样都行。”
林筱筱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用力地推开了他依旧撑在她身侧的手臂。
季南辰的手臂被她推开，僵在半空，没有再去拦她。
林筱筱转过身，摸索着按下了安全带的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推开车门，夜晚微凉的空气瞬间涌了进来，让她混沌的头脑似乎清醒了一瞬，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疲惫和麻木。
她没有看他一眼，径直下了车。
她关上车门，朝着公寓单元门走去，脚步有些虚浮，背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
季南辰坐在车里，看着她头也不回地离开，心脏像是被那只推开他的手狠狠攥紧，钝痛蔓延至四肢百骸。
他强压下眼底翻涌的酸涩和无力感，也迅速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推门下车。
他几步追上她，却没有再去碰她，只是沉默地跟在她身后一步远的距离，像一个沉默而疲惫的影子。
林筱筱走到单元门前，伸手在随身的小包里摸索着钥匙。
她的手指有些不听使唤，摸索了好一会儿才找到。钥匙串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微碰撞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她试了好几次，才将对准锁孔，拧开了门。
她推门进去，没有回头，也没有等他。
季南辰跟在她身后走进楼道。感应灯应声亮起，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狭小的空间。
林筱筱弯腰，胡乱地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鞋子东倒西歪地落在玄关的地垫上，她像是彻底脱力了一般，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摇摇晃晃地朝着楼梯走去。
季南辰在她身后停下脚步。
他看着她踢掉的鞋子，沉默地蹲下身，将那两只被主人随意丢弃的高跟鞋仔细地摆正，鞋头朝外，并排放在地垫上。
做完这一切，他起身。
而此刻，林筱筱已经踏上了楼梯。
酒精的后劲和情绪的波动让她浑身发软，脚步虚浮得厉害。
她不得不伸手扶住冰凉的木质扶手，才能勉强稳住身体，一步一步，缓慢而艰难地往上挪。
季南辰就跟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台阶下，沉默地看着她的背影。
每一次她脚步踉跄，他的心脏都会猛地一缩，手臂下意识地抬起，却又在她勉强稳住后，无力地垂下。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着，赤脚踩在楼梯上的声音很轻，却像踩在他的心上。
他知道她很难受，不仅是身体上的醉酒，更是心里那被他亲手撕开的血淋淋的伤口。
他像一个犯下大错后不知所措、只能小心翼翼守着的罪人。
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痛恨那些过去的枷锁，痛恨自己又一次给她带来了伤害。
那些他自以为是的保护和承担，此刻看来，是多么的可笑和自私。
他以为自己背负了一切，却最终让她承受了双倍的痛苦。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仿佛他现在所有的解释，都是掩饰。
他也确实为了所谓的利益牵扯，哪怕是逼不得已，而跟她分手。
他确实，实实在在的骗了她。
林筱筱摇摇晃晃地走到了二楼，来到了卧室门口。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没有开灯，关上了门。
季南辰停在卧室门外，没有再跟进去。
他听着里面传来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响，大概是她在摸索着上床。
过了一会儿，所有的声响都停止了，里面陷入一片沉寂。
他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
他就这样坐在黑暗里，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他知道，有些伤口，不是解释了缘由就能立刻愈合的。
有些痛苦，不是说了逼不得已就能轻易抹去的。
八年前他种下的因，八年后，他们都在品尝这苦涩的果。
而他除了守在这里，不放她离开，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这种无力感，比任何时候，都更让他感到疲惫和绝望。
(https://www.02shu.com/5039_5039832/43143742.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