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只是因为他病了
林筱筱的脚步顿了一下，心里暗暗叫苦。
昨天才闹得不欢而散，今天怎么又找上门了？
还直接堵到了家门口？
秦妈妈也看到了她，抬手摘下了墨镜。
比起昨天的冷若冰霜，她今天的表情平静了许多，虽然依旧带着疏离感，但明显缓和了些。
她走到林筱筱面前，声音不算热络，但也谈不上咄咄逼人：“林小姐，方便聊一聊吗？”
林筱筱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
她点了点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上去说吧。”
电梯里空间狭小，气氛有些微妙的尴尬。
两人都没有说话。
到了家门口，林筱筱拿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秦妈妈先进，然后自己跟了进去。
再次踏入这个家，秦妈妈的目光快速扫过客厅，比起昨天的审视，今天似乎多了几分观察。
她自然的走到沙发上坐下，放下了包。
林筱筱和昨天一样，给她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然后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心里琢磨着这位“太后”今天又是唱的哪一出。
她看着坐在对面，气场依旧很强的秦妈妈，决定不绕弯子，直接问道：“阿姨，您今天过来是想聊什么？”
不等秦妈妈说话，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如果您还是想劝我们离婚，那您还是免开尊口。”
免得等会儿她忍不住又要怼她。
到时又跟炸了毛的母狮子一样。
季南辰回来，她更是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了像是挑拨离间，不说她又觉得自己委屈。
两头不讨好。
秦妈妈无视她刚才的话，端起水杯，却没喝，只是用指尖摩挲着杯壁，沉默了几秒才开口，语气比昨天平和了许多，但依旧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疏离：“季南辰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林筱筱没接话，心里琢磨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什么？
不会是想说昨天季南辰去找她，惹她老人家生气，都怪她吧？
怪不得，老妈经常和奶奶斗气，而后就跟她叨叨，她之前还不理解，现在算是深有体会了。
这婆媳关系啊，真是......难处！
秦妈妈不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见她没反应，继续道，语气有些生硬：“以后......你们的事情，我可以不再干涉。”
林筱筱挑了挑眉，有点意外，但还是没吭声，等着她的“但是”。
果然，秦妈妈顿了顿，抬眼看她，说出了后半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看吧，果然没好事。林筱筱心里暗道，面上不动声色：“您说。”
“你不要误会，我只是希望......南辰他能开心。”
这话听着像是让步，但林筱筱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秦妈妈，想看她到底卖的什么药。
秦妈妈似乎被她这种沉默的注视弄得有些不适，微微蹙了下眉。
“我的条件很简单，我希望你以后，能多开导开导他。”秦妈妈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要求，“让他别总钻牛角尖，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他爸爸的事......我已经放下了，希望他也能早点放下。”
林筱筱被她这番话弄得一愣，完全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钻牛角尖？
放下他爸爸的事？什么事？
这都哪跟哪儿啊？
季南辰在他父亲的事情上，难道不是一直很冷静、甚至有些......过于冷静了吗？
她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
秦妈妈看着她这副样子，眉头皱得更紧了，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不悦和质疑：“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林筱筱更懵了。
秦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指责：“你居然不知道？！”
林筱筱被她吼得一愣：“我该知道？”
“南辰他有抑郁症！你这个做妻子的，是怎么当的？！连自己丈夫有病都不知道？！”
“抑......抑郁症？！”
林筱筱如五雷轰顶，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色瞬间煞白，声音都变了调：“什么抑郁症？！季南辰他......他怎么会有抑郁症？！”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看起来永远冷静、强大、甚至有些强势的季南辰，会和“抑郁症”这三个字联系在一起。
秦妈妈看着她震惊失措、完全不似伪装的样子，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对儿子的心疼，也有对眼前这个不合格的儿媳不满。
她虽然不喜欢林筱筱，但儿子认定了她，她也没办法。
她哼了一声，语气依旧不好，但还是带着一种憋闷，说起那些沉重的往事。
从八年前分手出国，再到后来季南辰签下那份放弃治疗同意书，包括她对他的指责，所有的所有。
说到最后，秦妈妈的声音也低沉下去，带着哽咽。
“......是我当时糊涂，因为签字的事，骂了他，也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秦妈妈说到这里，别开了脸，似乎不愿回忆那段：“他什么也没说，就那么受着......他心里的苦，比谁都多......”
“也是从那时候起，他的病越来越严重......”
“我早上特意去医生那里了解过了，这个病，情绪时好时坏，严重的时候要靠吃药才能稳住......”
秦妈妈的声音带着后怕和心疼：“医生还说了，这个病可能还有自残，自杀等风险......”
后面的话她没忍心说下去。
但林筱筱几乎已经猜到。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干嘛。
秦妈妈还在说，说她后悔，说她不该那样对他，说她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来找她。
又说她林筱筱是季南辰现在唯一的支柱，只有她的话他才能听进去，让她多关注季南辰的病况......
她说了很多，可林筱筱的脑子里嗡嗡作响，只有那几个词在疯狂盘旋——抑郁症......躁郁症......吃药......压力.....自杀......
所以.....
所以他偶尔流露出的脆弱和不安是真的，不是他在装！
所以他那些近乎偏执的占有和控制欲，不仅仅是性格使然！
所以他夜里偶尔惊醒，紧紧抱着她才能再次入睡，不是因为做噩梦，而是因为病痛的折磨！
所以他之前情绪突然低落，会因为她一句话就陷入自我怀疑，是因为病了！
所以，他所有的坚强和冷静，都是一层脆弱的外壳，里面包裹着一个伤痕累累、苦苦挣扎的灵魂。
而她，对此一无所知！
她之前觉得他八年的变化太大，以为他性格别扭，占有欲强，她甚至还因为他偶尔的阴晴不定而跟他闹脾气！
这些的这些，都只是因为他病了！
心突然好痛。
很痛。
她突然觉得眼前发黑，手脚冰凉，踉跄着后退一步，跌坐回沙发里。
此刻，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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